我與柳漢東的見面很安靜,特別安靜。
他雖然活過來了,可是給人一種心已死的感覺。他趟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無光,木那地望著天花板。
曾信芳介紹我的時候,他只轉頭看了我一眼,接頭呆望著天花板。
他或許有些失望,前來之人並不是所祈盼之人。
介紹完了之後,曾信芳便離開了病房,她明白兩個心傷的人並不喜歡別人聽到自己的傷心話。
“你應該是很幸運的人,如果換成是我,可能早就在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我坐在他的病床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他看了我一眼,可能覺得我沒有禮貌,來看望病人竟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楊耳走了之後,我一直獨居,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如果我要自殺,是沒有人會及時發現的。最少要到第二天公司發現我沒去上班,然後例行公事一樣地打來電話詢問,這也算是負責仁的,如果第二天剛好是週末……”
我發現他一直盯著我,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想說什麼?”他的聲音亦如電話裡那麼渾厚,聽曾信芳說他做過校園廣播。
“你很幸運,至少比我幸運,應該學會珍惜。”
“我的未婚妻跑了,這也叫幸運?”
“我的男友也跑了。”
“所以,為什麼不看好他,為什麼沒有讓他足夠愛你,為什麼沒有填滿他整個心房,為什麼沒有讓他離不開你,為什麼……”他忽然情緒失控。
我並沒有被嚇道,他的話不是對我的控訴,是對他自己,他也沒有做好,沒有成了慕青依的全部,即使是訂了婚,她還是跑了。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他可能沒有對別人宣洩過這些,所以最後才走上了絕路。
這些我懂。
因為我這件事情上,我們是同類。
我沒有走上那條路,可能因為我是女人,我可以透過眼淚來排洩這些痛苦,也可能是我沒有他愛得那麼濃烈。如烈火,燃燒自己,也毀滅自己。
我拿過桌上的蘋果,打算削給他吃。
他卻揮揮手:“你走吧,你不欠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