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自己,朱柏覺得不划算。
他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嗎?
況且這事,他純粹是助人為樂,總不能捨己為人到這個地步。
犧牲朱標也不行,他做的那些也都白做了,朱元璋也不可能讓朱標擔著。
那到最後還是隻能呂蓮兒和呂本一家自己承受了。
怎麼想,這一晚上都白忙活了。
外面打霜的天氣,冷得刺骨。
天還沒亮就要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實在是有些痛苦。
朱柏富貴強行開機,然後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在宮人們侍候下穿衣洗漱,揉著眼睛被富貴牽著往奉天殿走。
迷迷糊糊間,覺得換了人牽自己,睜眼一看原來是朱標。
看來朱標昨天下半夜也沒睡著,頂著一對又大又深的黑眼圈,原本蒼白的臉,越發顯得尖瘦。
朱標小聲說:“是我連累十二弟了,等下殿上見機行事。”
朱柏靠著他,含含糊糊地說:“這都不打緊,殿下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才重要。”
真是執念好深,時時刻刻記得這個。
朱標哭笑不得,胳膊一抬,用他的大氅把朱柏包起來。
文武百官在深藍色的晨光裡從奉天門排著隊走了過來,文官左,武官右。
雖然兩邊各有五六十人,可是在偌大的廣場上卻好像兩隊在深海里潛游的魚群,悄無聲息,整整齊齊。
他們進了大殿,在自己位置上站好後沒一會兒,朱元璋也進來坐下了。
朱柏被朱標拉著行了個禮,又靠著朱標站好。
朱元璋瞥見朱柏昏昏欲睡,壓根就不擔心自己今天被罰,想生氣,又氣不起來。
算了算了,這小子昨天雖然鬧得天翻地覆,卻也想出了個翻天覆地的好法子,就當那金簪是賞他的得了。
朱元璋向百官,把昨天朱柏說的把實物稅賦折算成現銀的法子講了講,卻隻字不提南北自由經商的問題。
朱柏打了個哈欠,越發倦意重重:原來是把我叫過來聽他講這個。
老朱小時候被奸商貪官禍害太多了,有嚴重的心理創傷,到現在還是討厭商人。
可是不讓經商,那些實物就換不成白銀,一切也是白搭。
朱標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老朱是信了昨天他們演的那場戲。
朝堂上安靜了一瞬,又忽然像油鍋裡進了幾滴水一樣吵吵起來。
茹太素拍手稱快:“好,皇上真是睿智聖明。這個法子可不就是解決所有問題了嗎?”
從今往後,再不用他到處擺攤賣糧賣東西,可不就是好嗎?
再說收銀子上來放在國庫比那些糧食、藥材、布匹什麼的要好儲存多了。至少不會鬧鼠患,不會黴變。
他的事就少了好多了。
御史大夫激動地跳了出來說:“皇上三思,這個法子容易層層盤剝,助長貪腐。”
其實朱柏也知道這個法子並不是萬全之法。
這個世界就沒有萬全之法,只是數害相較取其輕,數利相較取其重,折中選一個最合適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