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時。
黑夜的帷帳仍舊橫亙在大地之上,天空中繁星點點,皎潔的月亮在西方的天際還不肯落下,灑下一片清冷光輝,鳥與蟲在此時沒有半點兒聲響,山野一片寂靜。
乾桑城軍營,全營萬餘戍卒已經在校場上列好了隊伍,放眼望去,萬餘戍卒如同萬餘棵挺拔的勁松,傲然佇立,一動不動。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亢奮,尤其是像樂毅這種第一次出征的新兵,心早已撲通撲通跳開了。雖然每個人都在盡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平緩自己的呼吸,但只要置身校場邊緣,就能聽到一陣陣沉重的呼氣聲。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血氣方剛的好男兒,將在今天迎來他們生命中第一次鮮血的洗禮,此次出征,註定有生有死,有鮮血也有有榮耀!
李廣全身披掛,穩重的腳步踏上點將臺,這個已經是身經百戰的大漢飛將軍,今天將帶著他的部屬再一次為了大漢為了百姓為了榮耀出戰他的老對手——匈奴。
“出征!”李廣“噌!”的一聲拔出佩刀,果斷的下達了出征的命令。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
萬餘戍卒齊聲高吼,伴隨著整齊的吶喊聲,此次出征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嗚嗚~~”
“嗚嗚~~”
“嗚嗚~~”
“……”
出征的號角聲,在同一時間響起,渾厚的音調,瀰漫了整個軍營的上空。這個黎明前的時刻,註定了會有很多乾桑城居民從睡夢中被驚醒,然後不少人會在各自的視窗眺望這一支英勇的隊伍。
四千騎兵,近四千步兵,近四千車兵,在這個黎明,整齊的穿過了乾桑城的街道,在整齊的腳步聲中,向著匈奴入侵的方向,快速而去。
出了乾桑城門,萬餘戍卒分為大致等量的兩部。一部由李廣親自率領,迎擊西北方上都匈奴;一部由副將李息率領,迎擊東北方多喀匈奴。最後兩部和軍康縣,共拒正北方匈奴左賢王。
此次匈奴共投入兵力一萬五千左右,全部騎兵。乾桑出征萬餘戍卒,為混合兵種。
黎明下穿過乾桑城的火龍,在乾桑城門前一分為二,在夜色下、在郡城守軍的注目中,向著不同的方向急速行去。
“伍長,我也想出徵。”乾桑城牆上,一個僅是看著城下的昂揚前行的威武軍隊就忍不住激動的少年戍卒,朝身邊的伍長道。
“給老子閉嘴!”站在他旁邊的伍長毫無預兆的爆了粗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上,“你想出徵?老子還想出徵呢!想當年老子也是跟匈奴人正兒八經面對面拼過的人,現在還不是得安安心心的在這兒守城門?”
“諾……”捱了揍又捱了罵的少年戍卒委屈的答應了一聲,只是看向出征隊伍的眼神依舊熱烈。
“小城子,老子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沒出徵,打仗就沒你什麼事兒了!咱們在這守城那也是打仗的一部分,只有咱們保證了郡城的安全,李將軍才能安心在前方抗擊匈奴,沒有後顧之憂,明白嗎?”那伍長罵了一陣,因為不能出征的憋屈心情好了些,轉而負責的教育起那少年戍卒道。
“明白!”聽自己的伍長這麼一說,這個新兵少年的精神立馬好了些,扯開了嗓子吼道。
“給老子小聲點兒!你想老子被什長罵啊?奶奶的!”伍長被少年戍卒突如其來的大聲應答嚇了一跳,一巴掌又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
……
秦城幾步行走在二屯十八什的最前面,出城門的時候,忍住了回頭看一眼乾桑城門的慾望,繼續埋頭前進。
這次行軍情勢緊急,所以李廣將軍要求必須日行三百里(漢制),務必在申時趕到上都。
一路小跑,秦城看了看前面仍舊輪廓模糊的行軍隊伍,只見密密麻麻的人頭,心中默唸道:此去,不可預知。旋即在心中訕笑一下,不可預知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