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黑子一直跟五爺在宅子裡，吃食都是黑子去鎮上買來做，五爺好酒，好酒的人就話多，黑子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那種人，可把五爺給憋壞了。
“玄、微、炁、空，你可懂了？“看著鍋裡燉著的雞湯冒了泡說。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呢？”地上樹葉被風吹動了下
“度人經說的三界呢？”嗯！這是樹葉又動了下。
黑子看著整天跳來蹦去的五爺，嬉笑怒罵的五爺，嚷著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五爺，雖然有時候很無厘頭，卻感覺到多年來少有的一絲溫暖。
老人這幾天除了吃、睡，其他時間都在講東西，講經、講故事，黑子有些能懂有些不能懂，儘管有時候老人是對著地上螞蟻說上半天，像是跟一個老友聊天。
黑子很珍惜，除了做飯、睡覺，都跟在老人身邊，聽著，懂著，想著，但死性不改的對於老者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說話不會超過3個字，老人也是習慣了，情願對著冒泡的雞湯說，對著石頭縫裡的螞蟻說，起碼這些好歹給了不是反應的反應。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仙道貴度，鬼道相連，我們陰司走的就是鬼道，但終究是盜亦有道的，鬼道亦度人也度己啊。可鬼道不是讓我們去做鬼，現在陰司鬼多啊！”
… …
期間老人出去了一趟，半夜回的，黑子沒問，老人也不說。
第二天老人繼續瘋瘋癲癲，嚷著要喝粥，要喝皮蛋瘦肉粥… …
喝完粥，老人滿足的坐在院中太師椅上，
“今天不講經了，度人度己，終究是要你自己體悟。”
“炁！不懂”黑子邊掃著院子裡的落葉，頓了一頓問道。
“炁，你先明白道是什麼？道不是虛無縹緲的修仙，不是手段，道是理，心中有理，腳下才有道，手上方有術。”
老者向空中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繼續說道：“度人經自南朝始，有唐、明、薛幽棲、李少微、成玄英等多人前輩傳承至今，皆為我陰司中人，所以我們也叫炁一，那時候他們認為炁生成的一切，是這個宇宙最原始的物質，是因也是果，後來也就金丹一說。在我看來炁！是古人形成宇宙觀的一個稱呼而已。“
“一直以來我們所謂陰司，都只是為社會底層人一個惜身之所而已，我們有術的傳承，也有度人經延展出來的為人處事之道，可以偷、蒙、拐、騙，但不會傷天害理，說到底所有的這些術，都是求生之道啊”
說的多了，老者衝著黑子道：“小黑啊！衝壺茶唄？”
秋風起！天氣越發的涼了一些，老人彎腰咳嗽著。黑子端著茶盤驚訝的看著老者，五爺這是受傷了？是昨天？
“有我們陰司，當然還有所謂三界、五帝、三十二天，都是有著千年傳承的法統，多為正道自居，分辨他們不大容易，但總是有辦法的，我們陰司的總有一些蠢人，被這些人利用，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甘心做鬼。”
… …
換了別人，早一頭問號，我是誰？我在哪？
我也不敢問，我也不敢說… …
老老實實給五爺泡好了茶，轉身朝院子裡那棵兩人才能圍一圈的槐樹撞過去，這是在練八級貼山靠了，能殺人，也能保命。
看著跟那棵樹玩命的小黑，又看著手裡已經空了的茶杯，五爺心裡嘆了口氣，知道時間不多了。
轉眼已是傍晚，通紅的晚霞下，把院子裡的所有影子拉的長長的，槐樹下青年還在一下下的撞著，老人邊喝茶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