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的心臟緊緊縮悸,幾乎停止了跳動。
……完蛋了
“行了。”
然而忽有一聲蒼老平靜的聲音穿過轟隆隆的風嘯傳來,隨後是一聲輕輕脆脆的,酒盞磕碰木桌的輕響。
時間真的停止了,這一次卻並非錯覺。
一隻摘天手毫無阻礙的向漫天倒懸海摘去,海水倒卷、虛幻的男子身影潰散,萬米大的虛幻極具縮小,好像掌中世界般一直變小,變微,納入了天穹的摘天手中。
風暴直接止息。
毫無半點再波瀾的餘地。
之後,“時間倒流”!斷開的古木一一從天上落下,被風暴卷碎的巨石重新結成,迴歸山體,地面撕裂的草皮、吹翻的潭水,盡數迴歸原位,漫漫烏雲再次凝聚,傾盆大雨重新開始醞釀,彷彿全部都陷入倒流的變遷中,迴歸海風未曾降臨時的狀態!
顧清發現自己竟然還可以在一切回溯之中行動,他抬頭順聲音的來源匆忙望去,無回鄉數百米高的彎月樓殘破一片,卻有一塊大約三四米寬的地板仍嵌在山岩之中未被風暴摧毀,而在那裡靜靜的屹著一張酒桌一張椅子一壺酒水,還有一個滿頭白髮,已老態龍鍾的老人。
顧清瞬間明白過老者是誰了。
——他就是平西王,自己與姬慕夏苦苦尋找的一國禁忌存在。
一切逝去者,不可再追。
亦如時光匆莽往前,而逆流者,亦不可再追。
一切未生者,不可再追。
亦如江河滾滾未至於海,而江川化桑田,亦不可再追。
平西王如一個平凡的老叟,漫天樹石、破樓、水塵倒溯,他卻將酒壺開啟,慢悠悠的斟酌了一杯,盡未飲,而是直接放在了木桌上。
咚,這是第二聲酒盞清脆響聲,所有的一切,便徹底的復原……
——有風塵入眼,顧清輕輕眨了一下。
“夫君張嘴!”
一聲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眼前的一切,平平靜靜,熟悉如往昔,是無回鄉的樓層,是漫天壓蓋嘈雜的瓢潑大雨!
姬慕夏本坐在顧清的對面,如今卻起身坐到側邊,她手裡捏著淺黃色糕點,正乖巧的餵給顧清。
“咦!?”
喂糕的玉手停在半空,顧清張嘴的動作亦愣愣的停住。姬慕夏與顧清,皆怔了。
“我們……”
背後卻傳來了似曾相識的嘈雜。
“嘿!這,這!就這層!這層人少!”
“哎呦,淋死少爺我了!”
顧清與姬慕夏齊齊回頭看向樓口,一圈鶯鶯燕燕圍著一個浮誇的公子爺,醉醺醺的擁了上來。
“李子鶴!”顧清說道。
姬慕夏仍戴著她的白色面具,稍停頓後道:“夫君,我們……似乎回到了剛才!”
全部,都一眨眼後回到了初遇李子鶴的那一刻!
顧清立刻起身拉住姬慕夏的手,“走,平西王在二十七層!”
顧清與姬慕夏匆忙離去,與剛剛上樓的李子鶴擦肩而過。顧清冰冷的視線掃過李子鶴,李子鶴正被幾個無回鄉姑娘攙扶著,忽不覺打了個寒顫,李子鶴扭頭看走遠的顧清,一心的疑惑,“他是誰……”
順著無回鄉的階梯一層層向下,顧清二人穿過如流的客人,終於踏入下方二十七層時,身邊嘈雜飄遠,僅剩下呼啦啦落下的雨聲。
雨簾一幕幕的罩在窗外,燈火昏黃搖曳,寬大的二十七層,僅僅在最裡面靠山岩的大窗前,坐著一個孤獨的白髮老叟。
先前在白月兒的帶領之下,顧清與姬慕夏都未察覺到少了一層,而今刻意尋找,放才於坐滿客人的無回鄉月樓裡看見這空蕩蕩的二十七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