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閣嶺下的一處,震天殺聲自上傳至下方。
“稟王上,有,有大雍軍隊殺下來了…”行軍途中,有人倉惶的向著羅銘稟報。
羅銘聽此言,心中顫了顫,他率領大軍一路向上,自然見到了這途中究竟爆發過怎樣慘烈的戰鬥,無道閣所有的關隘已經被盡數拔出,更要命的是此地距離神閣嶺只有三十里了。
這說明什麼?
大機率大雍軍隊已經踏平神閣嶺,回過頭向他們攻殺而來,若要真的是這樣,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不敢相信,仍在心中保留著最後的幻想,以最快的似穩住心神高聲喝道:“傳我軍令,大軍依險結陣,步步抗擊大雍軍隊,兄弟們,神閣嶺就在眼前,誓死捍衛神閣!”
隨後大隊人馬散開,結陣營地。
後山上入洪流般的大雍鐵軍衝下來,最前面一人手中提著一顆人頭,其身旁簇擁著百十人,這百十人此刻皆用盡最大的力氣衝著羅銘大軍怒吼道:“無道閣閣主人頭在此,無道閣閣眾還不束手就擒?”
這聲音似乎是有魔力一樣傳遍整個羅銘大軍之中,眼眶之中皆呆滯了幾分面面相覷透著幾分茫然,後皆將目光匯聚到羅銘身上。
羅銘瞬間也慌亂幾分,心中顫顫然,自然他也是無道閣閣主的狂熱擁躉,不過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復,衝著周圍高聲怒喝道:“大家休要休要聽他們胡言,神閣嶺固若金湯,閣主神功蓋世又豈會陷落?這不過是動搖軍心的小把戲,大家給我殺!”
聽了羅銘的言語,不少人拋下了遲疑,準備列隊迎敵。
“凡被無道閣強擄過來的,現在立刻放下武器,蹲伏在地下,可免一死!仍執迷不悟者,殺無赦!” 大雍如浪潮般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格外震撼。
這句話如雷擊般正中羅銘大軍不少人的心坎之上,他們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大軍,大多數皆是被強徵過來的,那裡可曾見過這種場面,膽兒都快被嚇破,聽到投降可免死,不少人腿一顫便直接撲到了地上。
“凡有臨陣投降者殺無赦!”羅銘的怒吼聲響起。
頃刻間,大軍中傳來幾聲慘叫聲,皆是被砍殺而死,隨後傳來無道閣死士的怒吼聲:“都給我站起來,握緊你的長矛,再有退縮者,這就是下場!”
不少心生退意者,見此狀心中膽寒,立刻又站起身來。
終於,雙方大軍接觸,頓時間殺聲撕裂夜空天穹,刀戈相擊之聲更是密烈傳來。
可這情況幾乎已經呈現一邊倒的態勢,羅銘大軍,不過抵擋了片刻,便被開啟豁口,大雍的重甲精銳已經深入羅銘大軍陣中,大殺特殺起來。
雙方的戰力實在相去太遠,一群只受過幾天軍事訓練便被強拉硬湊出來的大軍,如何能扛得住一支剛剛浴火重聲氣勢盛極的無敵鐵軍?
再加上雙方的人數還存在差距,而且羅銘大軍已經長途奔襲如此之久,疲態盡顯,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也不難理解了。
羅銘目光中一陣慌亂,不斷指揮著大軍頂上,但仍起不到絲毫作用。
兵敗似乎已成定局,莫約半個時辰後,整個大軍徹底潰敗,潰敗之中,終於那些被強擄過來被迫參軍的皆匍匐在地面上,丟掉武器,瑟瑟發抖。
“王上,撤吧,我帶著親衛豁出命去也將您送出去…”正此時,那滿身是血的副將衝到羅銘面前帶著幾分悲壯。
羅銘回過神來,望著自己眼前的副將,此刻心境似乎平復了,正色的搖了搖頭。
“王上,我們周圍還有不少大軍,他們這一兩日之內便能抵達,而且整個淮凌道還在我們手裡,仍有機會啊,捲土重來尚未可知,王上,您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啊!”這副將苦苦哀求著。
羅銘臉上浮出一抹笑意來,搖了搖頭正色道:“我能跑一次,不能跑第二次…”
“此刻大勢已去,哪兒還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此刻的他無喜無悲,只是語氣平淡的說到,他經歷過很多,如此這般場面也在心中預演過。
那副將此刻更是一陣絕望,他心中的信仰又何嘗不是羅銘呢?
隨後怒吼一聲,提劍衝著那不遠處的不斷邁進過來大雍鐵甲士而去,終於在砍殺兩人之後,倒在血泊之中。
羅銘身旁的人越來越少,最終僅剩下其孤身一人,此刻的他已經被團團包圍,面對著一支支泛著寒光的鋼矛,羅銘臉色非但沒什麼懼色,反而露出了一絲輕鬆。
十五萬大軍,只堅持了一個時辰,盡數覆沒,當然了其中有一半是投降的。
顧鈞走了上來,望著這還算認識的羅銘,本同朝為官,還都是大雍朝的肱骨重臣,但此時卻以這種方式見面,心中頗有幾分感嘆,人生際遇,實在可笑。
羅銘也同樣望著顧鈞,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顧鈞扭身離去,丟下一句話:“走的瀟灑些…”
羅銘聽後笑了笑,自然知道顧鈞此言何意,站直身子,隨後抬著頭望著這夜空,皓月清寒星河閃動,痛快的出了口氣,事已至此,只得坦然接受,即使是失敗。
至於後悔,他倒從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