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數日,整個太白山脈中,常有殺伐聲震天響徹,若要身處其中,才明白人之血肉軀體究竟有多麼脆弱不堪,同樣也會明白,這脆弱不堪的軀體中究竟蘊著何等恐怖的力量。
拋開對錯是非與正邪善惡之辯,不得不說,雙方皆是慷慨悲歌之士,各為其主而戰,各為信念而死,令人嗟噓嘆然。
雪山之上驕陽更甚,有幾分明亮的刺眼,寒風夾著飛雪還在瘋狂的吹拂著,細看之下不由會覺得一驚,不少地方夾雜著無數的血肉軀體,這些都是大雍軍隊亦或是無道閣士卒的屍體,此刻他們已經成了冰塑,栩栩如生,那猩紅的血絲流淌著已經冰凍住了,格外晶瑩剔透,甚至還夾著幾分鮮活。
或許吧,等來年三四月時,驚蟄春雨來了,定會山雪消融,那時候,這些零落周圍的軀體與血肉也會順著那消融的冰雪匯成河,潤澤整個太白山脈,那時便無論其他的一切,漫山遍野間定會留下些同樣的綠草芬芳的。
一支大雍軍隊的營帳之中。
中央處,孔休旁邊圍著幾個將領,臉色都差不多,陰沉如水,蘊著暴怒,即欲噬人,而且這幾人中除了孔休所有人的身上都凝著血痕,甚至有兩人身上還包裹著紗布,很顯然是受了不弱的傷。
突然間,一道清亮銀鳴之聲響徹。
伴隨著一道悶響,只見到孔休直接抽刀而出,一道砍在了那沙盤之上,頓時間,整個沙盤盡數坍塌,慘不忍睹…
“老孔?”身旁幾人皆是驚呼,不過誰都沒有阻止。
只見此刻那孔休目光駭然道:“當真早就該將這沙盤砍了的,否則我們也不會吃這麼多虧…”
“我一定會將這人揪出來,當著所有兄弟的面,碎屍萬段!”此刻顧鈞從帳外走了進來,沉著臉,一字一頓道。
這幾日顧鈞遵守約定,一言不發,不過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飽受煎熬,為帥者自然得鐵石心腸殺伐果斷,但此刻任由他的心再如何堅若磐石,也疼了幾分。
這些都是他一個個看著長大的孩子啊,跟自己的親兒子沒什麼兩樣。
“大帥!我孔休有罪,請大帥責罰…”孔休衝著顧鈞單膝跪地沉痛說道。
“大帥,不怪老孔,我們幾人才是有罪,害的那麼多兄弟身死此處,我等同樣甘願責罰!”旁邊的幾人也立刻跪地,帶著幾分羞責之意。
顧鈞目光中泛著冷意,沉著臉怒道:“現在不是讓你們領罪的時候,我顧鈞手下沒有懦夫,告訴你們,你們現在唯一所能做的,該做的,就是帶著所有的兄弟們給我衝,不惜一切代價,鑿穿我們頭上所有的關隘,踏平神閣嶺,將那無道閣閣主的腦袋給我砍下來!”
“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所有人頓時沉聲高喝道:“請大帥放心,我們一定踏平神閣嶺,為兄弟們報仇!”
悲痛可以激起視死如歸的鬥志。
“在讓我看你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我先砍了你們!”顧鈞怒聲道。
“請大帥放心,若我孔休攻不下神閣嶺,不用您動手,我先了結了自己…”孔休高聲吼道。
“老孔,讓我打主攻吧…”身旁將領沉聲請命道。
“讓我打吧,前面這個巨關隘我若打不下來,老孔,你就把我腦袋擰下來!”另一人也開口道。
隨後這營帳之中竟開始爭吵起來。
孔休擺了擺手,隨後他們幾人安靜下來,沉聲道:“抽調出所有的高手,做先鋒隊,我做隊長,你們帶著剩下的兄弟,一起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