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淒厲,泛著深幽的寒光,將天穹襯出幾分朦朧。
崔雲彰自郡衙回到府邸之中,此刻身處在府院後花園的門口處,在月影下來回踱步徘徊,似乎是在思索這什麼,極為不安,
臉色晦暗甚至透著幾分強忍住的猙獰,暴虐與狠厲夾雜著煎熬與不忍在不斷交織著,此刻的他像是一頭被無數兇惡毒怨圍成的野獸,在無聲的咆哮,錚錚怒吼著。
胸膛不斷起伏著,儘可能的深呼吸,將自己的情緒從深淵旁拉回。
良久後,腳步向前,終踏入了那後花園之中。
這裡面很黑,僅有微弱的月光映照,將稀疏的樹杈映在地面上,也映著崔雲彰低矮混沌的影子。
走到一處亭子前,終於頓住了腳步。
裡面有一人,似乎已經在這裡端坐了良久。
“崔大人,不是該派人將我抓起來,押入大牢嗎?”一道帶著戲謔的女聲響起。
此人不是別人,自是羅玉姍。
聽著這聲音,崔雲彰的身軀顫了顫,呼吸又急促了三分,面容間的猙獰忍不住的湧動,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夜色下,羅玉姍自然感受不到,仍是自顧自的說著:“說來倒也有幾分諷刺呢,一向忠君愛國的崔大人,家裡卻出了個造反的逆賊,蒼天無眼啊…哈哈…”
下一刻,崔雲彰似乎是達到了爆發的極限,無窮力在急驟間迸發而出,怒步行至亭中,將羅玉姍的脖頸死死的攥著。
羅玉姍似乎還想接著說些什麼,但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一股窒息感湧上心頭,同時此刻崔雲彰那猙獰怖恐的面龐映入她的視線之中。
此刻的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覺得不寒而慄,她所害怕的不是那種窒息感,而是崔雲彰此刻宛若癲狂般的模樣。
在她印象裡,無論如何,崔雲彰也從未這樣過,雖說其城府深沉,但對她也一直是相敬如賓,莫說打罵就連一聲呵斥都不曾有過。
或許是其性格所致,也或許是因為羅家勢大所致。
那種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意識都有些婆娑迷離,但此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一直在下意識的豎著一個特殊的標誌。
這個標誌在無道閣中的含義便是禁止。
羅玉姍此刻就像是暴露在狂風驟雨中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羅玉姍的表情有多痛苦,崔雲彰就有多猙獰,臉色漲紅,青筋都要爆裂開來,鋼牙咬碎,口中爆發出深沉的低吼,雙手如鐵鉗般不斷合實。
忽的,崔雲彰的餘光似乎是看到了羅玉姍的手勢,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中莫名的一顫。
下意識的緩緩鬆開了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有一種如夢方醒般的感覺,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液浸透。
禁錮消散的羅玉姍則直接癱躺在地面之上,用著僅存氣力操控著雙手握住脖頸,大口大口的吸氣。
這亭子處一片寧靜,僅有二人的沉重的喘息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玉姍才算是恢復過來,艱難的站起身子來,只見到此刻的崔雲彰端坐在一旁,身形有些佝僂僵硬,目光之中佈滿了死灰之氣。
像是靈魂離散,只剩下了軀殼。
羅玉姍髮絲凌亂,望著此刻的崔雲彰,目光中透著濃烈的譏諷,下一刻突然開始狂笑,那尖銳的笑聲在這園子裡激盪著,令人不寒而慄。
“你若真殺了我,我說不定真的會高看你三分…”
“可惜啊,你崔雲彰終究是個廢物…” 透著笑聲,癲狂的說道。
崔雲彰似乎是聽不到一般,仍是僵直的坐著,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過。
羅玉姍邁著踉蹌的步伐走到崔雲彰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仍是厲聲道:“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任憑如何質問,崔雲彰仍是一動不動,眼神之中,呆滯無神,死灰暗淡。
羅玉姍氣急,奮力一推,崔雲彰似乎沒有半點重量一般,直接被結結實實的摔在地面之上,格外狼狽。
就是這樣,崔雲彰也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想要爬起來的意思。
越是如此,羅玉姍越是暴怒,像是發了瘋一般,並步向前,不斷的崔雲彰身上臉上踹著踩著,但崔雲彰也仍是一動不動,任由其再怎麼如何。
幾十腳後,羅玉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已到了力竭十分,但見此狀,心中愈發盛怒,原本就處在崩潰迷失的邊緣,此刻更如同脫韁野馬難以駕馭。
“鋥~”一道清鳴之聲響徹。
羅玉姍將隨身佩的短刀抽出來,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