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之外,
人頭滾滾,
被斬首的犯官連同那些碩王府內那些正兒八經皇親國戚的人頭堆在一起足足有四十幾顆,其中單單是碩親王的子嗣便有二三十人,不得不說這頭種馬確實當得挺盡職的。
雖說朱家並非人人都似這碩親王這般能配種,可這兩百多年,十幾代人傳下來,皇親國戚也有十幾萬人。
“倒是越來越像個孤家寡人了……”
駱粥在碩親王的四爪蟒袍上擦淨繡春刀後仰頭看向大殿,始終沒有看到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之前還想著保下碩親王一命的朱明,下定決定之後,也是面都沒有露過。
“也是……”
駱粥收刀入鞘搖了搖頭瞭然道。
講到底,朱明只不過是念著幼年那幾分舊情罷了,這皇清國戚的身份固然高貴,可在他心底的分量,也遠遠沒有文武百官和外人想象中那麼重要。
畢竟他的親戚太多了,他也顧不過來,甚至於很多堂弟堂妹的名字他也是記不得的,因為這些人名字都不記得的人,讓他好不容易再度握緊的快刀,變得遲鈍,生出隔閡,顯然是不划算的。
當然了,自己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去砍,因為即便是一輩子便是什麼都不做,不吃不喝地砍頭,只怕是從少年砍到白頭,也砍不完這麼多的腦袋。
還得等自己坐上了那個位置方便,畢竟那時候,都不用自己開口,就會有人把他們的腦袋都砍了送了過來。
“譁……”
這是清水潑地的聲響,剛剛刑行完畢之後便有數十名宦官提著水桶拎著抹布出來洗地,擦淨,或許是這幾日午門死去的人太多了些。
那殷紅的血漬已經順著青石的縫隙浸入地底,從高處的大殿上看去就像用紅線畫成的棋盤一般。
“先彆著急收屍。”
“把頭顱擺成一個“死”字吧,讓其餘的大人退朝的時候路過也都看看,莫要這個字忘記怎麼寫。”
駱粥看了一眼正在搬運屍體宦輕聲官道,說罷,又親自提著碩親王的人頭率先擺到了那青石板上,餘下眾人見狀沒了法子,只能硬著頭皮陪著擺放。
不多時,
午門之外便寫好了一個以鮮血為線,以人頭為墨的“死”字,遠遠看去分外規整,分外明瞭,說來也是不過寥寥六筆,歷朝歷代繁體簡體的寫法也沒怎麼變過。
常言道,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有愛情,親情,友情等數不數勝的情感,能無形之中置人於死地。
可依照駱粥看來,還是隻有“死”最殺人,相比於精神超度來說,自己還是更喜歡物理超度,那種血債血償,鮮血淋漓的感覺最為解恨。
“陛下,國之蛀蟲已除!”
當滿身鮮血的駱粥再度出現在大殿上之時,莫說滿朝文武,便是平日裡那這個鼻孔朝天拽的二五八的親王,外戚,以及一眾勳貴也是下意識低著頭,不敢與之對視。
“嗯。”
“既然已經鐵證如山,名單上京畿之地那些衙門裡的官員也一併差人抓來吧。”
朱明也不知為何,望著身上那粘滿朱家人鮮血的少年郎沒有太多的怒意,以至於方才死了那麼多親近之人,除了一開始的恨鐵不成鋼之意外,也沒有太多的起伏。
“陛下,那四大商幫走如何處置?”
駱粥躬身繼續問道。
“那幾名蠱惑碩親王,一同抬高上京糧價的掌櫃今日就得死!”
“四大商幫背後的主子謀劃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們也都得陪葬。”
“可,他們本就是宗族制,盤踞在各地,一大幫子人聚在一起做生意,死了一個主子,馬上就能從宗族裡挑出另外一個來,再加上他們的祖籍都分佈在各地,錯綜複雜,只怕不好殺……”
“在加上這兩日北伐大軍剛剛到達北疆,往後一段時日還用的上他們,畢竟他們世代經商,有諸多渠道籌備糧草,若是貿然動手,只恐弊大於利,且徐徐圖之,還得等到用完了,佈置妥當之後再連根拔起吧。”
“近來你只需要殺了那幾個肇事之人,敲打一下他們,先把那批糧食放出來,將上京的的糧價穩定下來便可……”
朱明思索片刻後眉頭緊皺道。
“當然,若是愛卿你有自己的法子也儘可試一試,只需要記住一點,切莫影響北伐後續的糧草的供應便可。”
“臣,明白!”
駱粥點頭道,也清楚的知道朱明的憂慮,四大商幫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抬高糧價,自然也是知道朝堂一時半會奈何不了他們。
可自己卻有的是陰損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