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何亦舒註定永生難忘。因為發現身體不舒服,不想要顧西涼擔心,於是一個人偷偷去醫院檢查。最後拿著檢查結果心神恍惚走在回家的路上,卻被人捂著嘴拖進小巷。
……
顧西涼突然捏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再繼續往下說。雨下不停,何亦舒也抖得愈加厲害,她試圖去描述那樣的場景,雖然羞恥,雖然那麼的難以啟齒。
“最後衣衫破亂地跑出來,碰見開車經過的顧任哥。我不敢聲張,怕你知道會難受,會瘋,所以寧願打落牙齒合血吞。可我怎麼能容忍一個不完整,甚至再不乾淨的自己陪在你身邊?”
顧西涼愈加捏緊對方的手腕,片刻才艱難的吐出一句“如果你足夠信任我,如果你瞭解我對你的感情,你知道我絕不會介意。”何亦舒聞言,內心一片震動。是啊,如果相信他。於是彷彿豁出去般,她豁然轉身懷上顧西涼的脖頸,抱住他聲音發顫。
“那麼現在呢?我們還有沒有可能?如果沒有再重見你,我會覺得死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一件事。可是西涼,現在我沒有再做手術的勇氣,我怕我會突然死掉!你不在我身邊,我什麼都怕。”
何亦舒用的力道並不大,不像阮恩,不管他願不願意,抱住便是死不鬆手。可顧西涼此刻卻覺得更難以推開,他心疼,她是無辜的,遭遇的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賜。憐惜,愧疚,還是愛,再也分不清。只是最終他的手像多年前一樣,緩慢懷抱住她的肩,嗓音低沉。
“有我在。”
語畢,何亦舒終於安心的緊抱住對方,顧西涼卻忽然感覺冷。興許是這雨下得太久,讓人有些發涼。
阮恩像僵化的石像,身子和目光依然停駐在顧西涼離去的地方,就快要成為那名副其實的望夫石。她相信緣分,可她不信命,不相信顧西涼只是她人生的一道美麗煙火,短暫不留痕跡。也想說是她的錯啊,就是她的錯,不應該自私地瞞住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可是想要維護心愛的人,怕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想要維護與他的感情和婚姻,這也有錯嗎。
開始下起細雨,間或有三三兩兩的汽車開過,車燈晃得睜不開眼,晃得阮恩眼淚都要流下來,卻還是咬著嘴皮忍住。她想要等他回來,親口說一句抱歉,你能不能原諒我呢。能不能?能不能?
顧任掛掉顧西涼電話後,躊躇半響還是忍不住打了阮恩的手機,一遍一遍,沒人接,家裡座機也是同樣的反應,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趕到阮恩家樓下,車還遠遠地未挺穩,熟悉的影子已經映入眼簾。除了一身絲綢短袖睡裙,再無其他禦寒的衣物。顧任開啟門下車,什麼也不問,只是平靜地要拖對方進屋,卻得到同樣無言的拒絕,他回頭。
“你要等是不是?好,我陪你。”
兩人就站在越來越密集的雨裡沉默,她在等待那個他,而他在等待她。顧任回身靠著車門,從荷包裡摸出打火機來點兩指之間的白色香菸,卻一次次被突如其來的雨點澆息。他煩躁地將煙一把彈在地上,這是他以往最不屑,覺得的十分沒有道德的行為。可他此刻不得不承認,對阮恩骨子裡的執著,他是真的只有雙手舉白旗。
於是他幾步踏過去,不顧她的意願強制性地拉著往裡走。阮恩被男人的力氣拉扯著倒退了幾大步,然後像意識到什麼,突然用力掙開雙手,又放上對方的肩膀使勁推拒著他。
“你走!西涼不喜歡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事業和人生的刀山火海顧任都不怕,槍林彈雨他也能忍,而心口處卻在聽見這句埋怨的申訴後突然痛徹心扉,這是與以前完全相反的自己,原來心痛的感覺是這樣。從未受過這般挫的他言辭也忍不住犀利起來。
“阮恩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就像那個掩耳盜鈴的愚者,盲了自己的眼睛蒙上自己的耳朵,以為這樣就可以活在自己編織的海市蜃樓裡。其實你很清楚,也許他是對你存有憐惜,但是絕對夠不上他對何亦舒的一半。”
“這場遊戲從一開始你的姿態就低進了塵埃,所以不管你做得再好,他也不會滿足。因為他不夠愛你,不愛,不愛!”
阮恩聞言瞬間就不動了,傻了。彷彿遭遇一個晴天霹靂,心裡那隻沉睡的老虎正在緩緩甦醒,小心翼翼地嗅著荊棘園裡那朵脆弱的薔薇。也許一不小心,花便落入虎口,殘敗凋零。
可是顧任,你是不是也在反諷自己呢?你現在不是也在被她的情緒所牽動麼。你也明知道她不愛你,可卻甘願深陷其中,也許就要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