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非常擔心你。
鐘意紅了紅耳朵,這句話像是富含了某種魔力,直穿她的靈魂,大腦“嗡鳴”了片刻,一時忘記回神,傻傻地望著他。
許淮生勾起唇角,曲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半夾著揶揄的口吻說:“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你哥說的一點都沒錯。”
鐘意眨巴眨巴眼,有些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自己琢磨也琢磨不出來,撇嘴,一臉無奈:“陸俞川還說了什麼?反正從小到大他就沒少說我壞話。”
許淮生抬起手背,蹭了蹭光潔的下巴,看著她無奈又懊惱的小表情,低聲笑出了聲:“嗯,說了很多。從我和他認識起,他的話題就一直圍繞你展開。”
十二三歲的少年,話題總是圍繞“足球”“漫畫”“遊戲”展開,但陸俞川卻是這股清流中的泥石流,他的話題總是圍繞著“戰鬥力絲毫不遜色男生的小表妹”“看起來和正常沒什麼兩樣實際是個天然呆”的鐘意展開。兄妹日常鬥嘴的模式總能被他津津樂道地講給許淮生聽,肯定要美化一下英勇正義哥哥這個角色,醜化天然呆妹妹。
許淮生本是一個最好的傾訴物件,卻也不代表他是最好的聽眾,有時候陸俞川和他吐槽一通鐘意今天又怎麼闖禍把責任推到他頭上,最後被他施以關愛“智障兒童”給平息了這場硝煙戰爭。
等他憤然地發表完自己的看法,追問許淮生是不是和他一樣對這樣的小表妹非常氣憤,本以為同仇敵愾,誰料許淮生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噢,和我有什麼關係。”
陸俞川頓時扭曲了整張臉,發誓再也不要和許淮生這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聊起“戰鬥力驚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表妹。
很奇怪的是,兩個原本毫無際遇的兩個人,卻因陸俞川的一場惡作劇得以相識。也就是從那天起,許淮生才算從某種意義上認識了陸俞川整日掛在嘴邊的小表妹——鐘意。
往事被重提,鐘意原本還抱著“看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心理態度,思想上做了一番鬥爭決定還是絕口不提初一那年土掉牙的相遇,簡直就是她十幾年人生裡的一個黑歷史,但卻聽完許淮生的闡述,鐘意聽到了自己五官破碎的清脆響聲。
原來早在很久之前,許淮生就已經知道了有個叫“鐘意”的假小子存在,從未見過面,連他都認為這是活在虛幻裡的人物,直到在走廊上碰到留著一頭短髮凶神惡煞地拽著陸俞川的“假小子”,瞬間瞭然。
她就是“天然呆”鐘意啊。
鐘意一直以為許淮生不會記得“留著短髮行為像個男孩子”的鐘意,不然初中三年坐在同一餐桌上吃飯為什麼表現的像個陌生人?
她一直認定兩人自此認識其實是源於一場小事故,她當著高一新生的面潑了他一身湯汁,在怎麼脾氣好的人,在萬眾矚目下想不生氣就難,氣著氣著就把她這個罪魁禍首給記住了。
萬萬沒想到,許淮生實則是個隱藏頗深的狡猾狐狸,就等著她自己上鉤,自投羅網。
“你其實很早之前就認識我了……”鐘意不知道用了多大勇氣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五官,欲哭無淚:“那是不是也代表我黑歷史那段你也知道?”
許淮生挑起眉,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用著意味深長的口吻說:“總以為是哪個小學弟,樣子到挺凶神惡煞的,誰知卻是個女生,還是個……”
鐘意再次聽到清脆的聲響,好不容易拾起拼湊的五官又再一次掉在地上,風一吹,什麼也不剩下。
沒有什麼比親耳聽到許淮生說出她一直想遺忘的黑歷史更要驚心動魄,而他後面省略不說的話,像個貓爪似的撓著她的心窩,冰與火的雙重體驗,簡直不要太刺激好吧。
還是個容易臉紅的女生?
還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早就被你認出來,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開心……”鐘意無力地垂下頭,內心很想吐槽陸俞川這個混蛋,知道許淮生早就認識她了,為什麼不告訴她!偏偏上演一場世紀末狗血相遇橋段,她丟得不僅是臉還有以後要如何坦然面對許淮生。
“鐘意,你是不是非常希望我忘記曾經那個你。”許淮生斂起唇角的笑意,語氣筱地嚴肅認真:“我喜歡的你,包括你的過去和未來,所以,你依舊可以坦然自若地面對我,不要顧慮太多也不要想太多。”
“我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曾經那個不完美的自己……你這麼優秀……我只想……”鐘意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解釋一通,話音還未說完,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她呼吸一緊,鼻腔中充斥著他身上清淡的薄荷味,大腦忘記了思考,靜靜地聽著耳邊傳來有力的心跳聲,和她的交織在一起。
“不用做改變,也不需要迎合我,做最真實的那個人站在我身邊就可以了。”許淮生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寬大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後腦勺,拉開一點彼此的距離,許淮生睫毛輕顫,慢慢地低下頭湊近她,嘴唇尋著她的唇貼上去。
綿長而又深情的一吻。
“回去吧,你不是還在關禁閉中。”許淮生寵溺一笑,曲指在她鼻樑上颳了一下,一點都不像剛剛撩完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