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黑影並沒有縱向的擴張,長度我沒法估計,這角度加上晃動的水波,看著差不多應該和我是一樣的高度。
整個黑影上下略小,中間圓滾,倒是個扁一些的雞蛋模樣。這麼低頭看了一會兒,身子雖然在水裡浮著,但是脖子依舊酸的要命。
我吐出肚子裡的氣,身體隨之往下了一米多,看著距離,我又瞬間吸了一口水肺裡的氣。這才緩解了肺裡火辣辣的一股刺痛。
這種無裝備下潛我還是第一次,前不久去陝北,那是有潛水的裝備,下潛有鉛塊,上浮也有專門用來做浮漂的充氣氣囊,雖說當時沒怎麼用上,但也算是一分安全保障。可是現在,他孃的吸著全是核桃花生味道的熱氣,實在是不能互相比較呀。
我的手電並不防水,下了水燈光的亮度就減弱了一成,但也好在還亮著,得虧這東西結構簡單,就是一塊電池,一根二極體的事兒,估計撐到電池沒電還是能辦到的。
手電的暗淡燈光照到那隻黑疙瘩上,我依舊沒有立刻認出來,這支兩頭封了口的東西活脫脫就是一隻沒有口的水缸呀,但那時的確是沒見過不開口的。
光線打在這東西的側面,側壁上長著一些青苔,厚度還不小,因為此物大概是浮在水中的,雖然上面有牽引的鎖鏈,但是我看過,鐵鏈的末端已經鏽爛掉了,那鐵鏈半搭在水面之下一尺多的地方,只要一動,就會脫開。
黑疙瘩的側壁被我用傘兵 刀刮開了一片巴掌大小的空間,我本意是想看看材質,但是沒想到上面的附著物那麼結實,幾下就給黑疙瘩弄得左右擺動了起來。
抱著這東西,等它穩定,我又吸了兩口水肺裡面的氣體,那水肺不好拿,已經給我浪費了半口,估計再有一次,我就得上去了。
這東西一穩定,我就立刻去照。白光照射上去,反射回來的確是棕綠色的光影。等暈影散開,我這才發現,那黑疙瘩的側壁就是棕綠色的。這種顏色還並非是青苔附著物的顏色。仔細貼著去看,我竟也驚奇的又發現側壁還有些光滑的反光質感,其中如玻璃一樣的表層之下,又有顆粒狀的沙子。
沙子的顆粒非常明顯,看著粗糙的側壁表面,摸上去卻是如上了釉的瓷器。這一看,我就有些納悶了,還心說這是個什麼東西,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啊。
再一看,我就明白了,他孃的還真讓我給說對了,這東西就是一個水缸,只不過按照粗細來看,要說它是醃酸菜的甕才對。
甕是泥巴混合石英砂燒製的,算是陶器的一種。只是在我面前的絕對不是個古物,這種質感和形態,分明就是六七十年代供銷社幾毛錢常有賣的樣式。
我見過有些農村家裡有這東西的,廚房靠著牆角立了十幾個半人高甕缸,掀開塑膠布,下面就是壓著酸菜的大圓石頭。那些東西的歲數,在當時可是比我要大上兩輪,表面的包漿都比那些個文玩兒亮了。
我猛地吸完水肺裡的最後一口氣,這是留著給我上浮的。沒有猶豫,抓著手裡的東西,我一個猛子就直接朝著頭頂的空洞鑽了上去。
一時只感覺腦袋一熱,隨後便是令人難受的鋪面熱氣。這泡井水適應了,一到溫度高一些的地方竟然也覺得氣悶難忍。
樓古山果然如他所說,一隻手直接捉著我的領子就將我從水裡撈了上來。我被樓古山那與身材不協調的臂力折服,但是也苦惱現在這一幅畫面。
孃的可別給人看見呀,不然這種類似從糞坑裡撈人的姿勢,實在是難為我這個正直的年輕人了。
被樓古山提著,我是一點兒都沒有脾氣,弄乾淨鼻子和耳朵裡的水,樓古山馬上就問我那是個什麼東西。我也不學他的壞毛病,直接開口就將所見和所想說了出來。
他側著腦袋看著井壁,一時這不大的井洞子內除過水聲,就是被放大了數倍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我都懶得去打攪這個正在用半一字馬支撐在井壁之中的人,見他沒有動靜,我還有些投機的將已經發酸的大腿架在了他的腿上。
樓古山沉思了將近半分鐘,猛地抬起頭,沒等他要有開口的意思,我就先問道:“你這麼牛逼,是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了?”
“是沉缸葬……”他這次倒是沒有多說沒用的廢話,直接斬釘截鐵的出了一聲,隨後就見他又低下了頭望向了水下的那隻黑色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