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宗教性的狂熱有些不可理喻。
范蠡讓子媚安排他和雅魚單獨聊聊,正想消除王后心中的塊壘。
雅魚說:“弟弟,能不能叫我一聲姐姐,我在這世上,孤苦伶仃,沒有一個親人。你不要再把我看做是王后,我討厭那東西。弟弟,你願意叫我一聲嗎?”
范蠡從雅魚的眼神中讀出雅魚內心的孤寂和苦悶。不管怎麼說,她還有越王陪伴,雖然沒有往日王后的榮耀,但范蠡已經為他們營造出一個安全,清淨,舒適的環境。她苦悶的是什麼呢?
“姐姐!”范蠡猶豫半天,終於叫喚了一句。
“弟弟!”,雅魚激動地哭了,肩膀顫動著。
范蠡說:“姐姐,你心裡有什麼苦,說說吧,說出來,心裡就會好受點。”
雅魚不說話。只是哭,范蠡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哭了一會,抬起頭來說:“弟弟,姐姐想死!”
范蠡吃了一驚:“姐姐,你怎麼這樣想?想想我們剛來吳國的時候,受的那是什麼罪。我們都挺過來了。現在我正在想辦法,安排君王和你回國。只要回到越國,那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雅魚說:“弟弟,你說的都對,但對姐姐來說,這些都不說最重要的。你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范蠡搖搖頭說:“不知道。”
雅魚流著眼淚說:“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男人疼她,理解她。這是一個女人活著的理由。”
范蠡不解地說:“姐姐,這幾年,君王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雅魚說:“弟弟,這只是你看到的,還有你沒有看到的一面。君王他早就嫌棄我的了。”
范蠡又是吃了一驚:“嫌棄你?姐姐落到今天的地步,不都是君王造成的嗎?他有什麼理由嫌棄你?他對你做了什麼?”
雅魚不哭了,咬著嘴唇,幽怨地說:“他要是對我做點什麼就好了。自從伍子胥逼我去侍奉晉國使者,後來又被吳王召進宮,這二三年來,他連話都不和我說,更沒有碰我一手指頭。”
范蠡沉默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完全理解了雅魚為何生出想死的心。雅魚被侮辱,心靈已經受到極大的創傷,這時最渴望得到男人的撫慰和呵護。
而雅魚得到的是冷暴力!這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
范蠡暗暗想到,雅魚畢竟是王后,受過良好的教育,是個識大體的人。
她受到這樣的侮辱,本來可以以死明志,但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僅是一個女人,更是勾踐的妻子,更是一個國家的王后。
哪怕這個國家現在支離破碎,那怕這個國家的王已經淪落為了階下囚,自己也要拿出身為一國之後應有的膽識與氣度。
她沒有選擇死,而是選擇揹負著巨大的屈辱活下去,為什麼?因為她意識到自己不僅是一個女人,一個妻子,更是一個王后。她不僅屬於自己,屬於自己的丈夫,更屬於國王,屬於國家。因此,只要國王還需要她,國家還需要她,她就不能死,就不能像一個平常的女人那樣去死。
一種崇敬欽佩之情,激盪在心中,同時,心頭又湧起深深的同情和憐憫。范蠡拉起雅魚,看著雅魚絕美的臉龐說:“姐姐,范蠡能為你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