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幾個搗蛋的存在,鬨鬧的場面實在是沒辦法停下來,乾脆把許褚他們推出門外,和陳融他們商量了半天,決定讓張寧認田疇為義父,以彌補大婚時雙親皆不在的缺憾,這也是張寧提出來的。本來孑然一身的王博還想拜陳融為義父,但陳老兒又是跳腳又是四處躲閃的,只好作罷,最後勉強將結拜兄長楊鳳作為長輩,才定下雙方的主婚人。
然後就是商討著擇良辰、納吉日;大婚的儀程、儀式等等,王博也一竅不通,只好拜託田疇、等人一切做主。
閒下來的王博,才發現手指輕敲桌子的楊鳳神色有些異常,似乎有話要說,就笑著問道:“兄長所思何事?何曾如此般欲言又止?此處皆自家之人,不妨明言矣?”
楊鳳聞言輕輕一笑,也不答話,從懷中掏出一封裝裱精緻的絲綢信件遞於王博。
王博笑著接過看了起來,開始連連點頭,到後來,臉上越來越深的笑意卻一下子變成了苦笑。看完後見眾人都詫異地望向自己,就歪著嘴將手中信扔給他們。
“哈哈哈…”眾人湊前看完後,又爆發了一陣大笑。
“恭喜主公!此乃雙喜臨門也!主公豔福無邊矣!哈哈…”,笑罷,被大笑扯起滿臉褶子的陳融首先說道。
田疇也藉口道:“甚妙!吾亦曾聽聞坊間談及甄家女子皆生的花容月貌、國色天香,雖生於商賈之家,然若秉性良善、溫婉淑德,亦不失為良配矣!哈哈…”
“只是…,如今寧兒…,如何迎娶?”
“寧兒處交予小老兒!吾去說項。”田疇自告奮勇。
“此無妨!男兒三妻四妾皆屬常理,何況乃吾堂堂興漢將軍乎?寧兒為正妻,甄氏納妾,來日一同迎娶!”陳融最後一錘定音。
一輪明月端端正正地鑲嵌在陰暗微藍的夜空中,正是一月中最亮最遠的時候。在周遭數不盡的大小亮暗星宿的襯托下,顯得與人格外的親近。隨著這張明亮的笑臉在微不可察中漸漸升高,帶來的是讓人心情舒暢的夜風,也抹去了一白天的燥熱。
王博獨自一人昂立在山頂,四周是一片縱橫交錯的大青石,在月光、微風的輕撫下顯得一塵不染。極目遠眺,眼前呈現的是一個朦朧影幢、萬籟俱靜的世界,連平時偶然傳來的狼嘯聲,也彷彿怕驚擾到這裡的寂靜,半天不響一聲。只有山下興漢城的星火點點,才顯露出一絲塵世的味道。
衣袍隨風輕擺、負手立於青石上的王博,呆默無語卻思潮萬千。
明日就是自己和張寧、甄姜大婚的日子,有些心浮氣躁的王博甩脫一切俗事,一個人步出興漢城,沿小道爬上南邊大山。靜靜感受晚間徐徐涼風,洗滌周身征戰和瑣事帶來的血腥味、煩躁之氣。
良久,老僧入定的身體彷彿融入天地群山中,飄忽不定的思緒也不知何時已神遊天外。
前世白髮漸多的父母;相濡數載的老婆;天真頑劣的小孩;相處經年的老友……。
失足荒井、墜入地府;凶神惡煞的無常;奸猾惡毒的鬼差;貌公實佞的判官……。
重生戰場,死裡逃生,戰官軍,建山寨,收流民,赴善無,立興漢,斬胡騎,引商隊,徵雲中…直到現在總算有了一方容身之處,再也不用擔心飢餓而死、被人殺死,脫離了單純為活下去而掙扎的心境。
往昔像走馬燈似得一幕幕閃過,一路走來,可謂步步驚心。見慣了生生死死的王博,此時卻發現自己變得更加的惜命;更在乎得失之間,失去了以往的灑脫,像綁上了隆隆前行的戰車,不進則可能萬劫不復,這也許就是上位者的煩惱。
患得患失的王博,讓他常常有一種活在夢中的感覺。自己到底是不是活在夢中呢?如果是,這夢也該有醒的時候吧?如果是現實,那麼自己就活在這個時代啦?要是哪天那惡鬼巡使心情不好,會不會把自己再扔到別的什麼地方?
想不清弄不明,無法預料,最後思索的結果是:只能活在當下。想到此王博揮散腦海中的陰影和漣漪,迴歸現實。
左右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此地呆了將近一夜,東方已現啟明星了。邁步走下青石,發現有點腿軟,踉蹌數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一旁陰影裡竄出一個健壯的身影將他扶住,王博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臂膀依然有力,動作依然迅疾,只是他的姿勢有點彆扭,想來是怕打擾王博而長時間不動所致。
站穩的王博,滿意的仰頭看了看許褚,邁著輕鬆的步子回到大帳,將大婚的一切事宜交由楊鳳等人操辦,自己卻含笑沉沉睡去。
而此時的興漢城內外,已陷入了歡騰的海洋。
王博對於甄逸這種先斬後奏、直接將閨女隨車隊送來的做法,一開始並不認同,畢竟依前世的習慣就算男女雙方是經人介紹,也要相處一段時間,感覺合適才會探討談婚論嫁的,而且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王博,也並不明白上流階層中的婚姻,其實就是一種利益交換的合作方式。所以他甚至都沒有先去看一看這個,已經被其父親當做交好興漢城之禮物的可憐女子。
其後數天內,眾人苦口婆心地闡明厲害:第一,結交甄氏可以此為榜樣,示好天下商賈,不注重出身門第,彰顯王博虛懷若谷、海納百川之胸懷,令寒門有才之士心生投效之意。
二則,甄氏數代經商,且不論財物錢糧無數,光是熟悉大漢北方地理、形勢的便利,就可為興漢軍查探軍情資訊、宣揚發展己身極為有利。
……等等,道理無數,但王博不為所動,並沒有鬆口。直到張寧氣鼓鼓地領著明**人的甄姜,來到王博的大帳。
“夫君!”一聲嬌嗔中帶調皮的呼喚,讓王博心裡不由得一顫,平時略帶偽裝的氣勢瞬間弱了三分。
“姜兒姊姊樣貌如何?”
“此…自然乃美之不可方物…”
“配夫君可否?”
“嗯…?當然…餘之甚多!…綽綽有餘也…”
“既如此,夫君為何不予納之?”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