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滿臉凝重地點頭稱是,表示一定將王博的話帶到,而後看到王博沒了說下去的意思,就起身告辭返回晉陽城去了。
送走王安,王博詢問了一下後軍現在距晉陽的路程,又繞將士中轉了一圈,和意料中一樣,雖急速行軍數日,但青狼軍仍無萎靡之色,經過一夜休息,立即恢復了往日鬥志昂揚的軍勢。滿意地點點頭,用過王家犒賞興漢軍的熱乎飯菜,正要下令大軍開拔,帳外牛二來報:說有人自稱朝廷使者,要來見王博,言語間頗趾高氣揚。
王博聽了不由得一愣,啞然失笑之餘口中吩咐先招來眾將,再把他領入帥帳,心中卻不以為然:什麼朝廷使者?還不是董卓的狗腿子?來爺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先給你個下馬威嚐嚐!
功夫不大,一箇中等身材的漢子走進大帳,頭系文士巾,上身鐵甲齊全而下身卻配以長襦裙。一看來人打扮就讓王博看著生氣,文不文武不武,顯得十分的不倫不類。再看看那昂首挺胸、大模大樣的走步,連身後不拘小節的許褚都忍不住冷哼出聲。
“咳!某乃董相國麾下騎都尉李肅,奉相國之令至此特賜王將軍喜事一件!”李肅對兩旁肅然而立、微露怒意的眾人視而不見,雙手一握以平級見禮,口中朗聲向中坐的王博說道。心裡雖初時還驚訝於興漢軍的威嚴和王博的年輕,但隨即暗忖:吾何等陣仗未曾見識?…馬上恢復倨傲的神色。
“哦?李肅…?”王博微閉眼睛聞言一睜:這傢伙就是勾引呂布弒丁原的李肅?哼!想到此馬上開口道:“本將軍只聞董仲穎帳下文有李文優、武有呂奉先,爾李肅卻從未聽聞!想那董大相國既遣人來見本將軍,卻為何派無名小卒耳?難不成乃小覷吾堂堂興漢軍乎?”
瞬間臉色變黑的李肅心裡這個氣呀!卻也不敢太過放肆,只好口裡激辯道:“王將軍身居雁門不甚明瞭,李文優不過乃諂媚小人耳!一時得寵有何大才?吾李肅添為呂奉先至交同鄉,其棄暗投明之舉即出自吾之謀劃也!”說完不由得一挺胸膛。
“嗯?哼!丁建陽於吾興漢軍多有恩惠,吾雖不予其深交倒也每嘗感念其善!卻不曾想歿於爾之手?來人!拖下重責五十軍棍!”王博張牙舞爪地向外喊道。
“喏!”門外幾個壯碩的親衛軍士走進來,就要去拖那正獨自發蒙的李肅。
“主公!使不得吶!此人若確為朝廷所遣,此舉實實不妥矣!況數十軍棍之下,其豈不一命嗚呼哉?”一旁的裴元紹趕緊站出來勸道。
“嗯…甚善!然若就此免其罪責難消吾心頭之恨!不可!先予十軍棍略作懲戒!”王博說完一揮手,親衛軍士再不遲疑,惡狠狠地將剛回過神來,還沒來及說話的李肅到拖著向帳外走去。
“無知莽夫!吾乃董相國所遣,身負朝廷使命,誰人敢罰?…王將軍息怒!且聽肅一言…王使君恕罪!啊…使君饒命!啊……”
聽到帳外李肅的呼天喊地痛叫,王博和裴元紹得意地對視一眼,轉而仰面和眾將哈哈大笑起來。
被結結實實地揍了十大軍棍,還好李肅出身低微,以前也算衝鋒陷陣的武將,也曾操刀舉槍和胡羌拼殺過,這要是弱不禁風的文人,一頓軍棍下去,還不丟去半條命?
不過李肅表現的還算硬氣,挨完打不多時就已顫顫巍巍地再一次出現在王博面前。也不由得他不硬氣,自己自告奮勇地討了這個前來說服王博的活兒,如果完不成的話,比起要面對如今喜怒無常、暴虐成性的董卓來,現在屁股上的些許小傷根本算不得什麼!
李肅當時可是拍胸脯立了軍令狀的,滿以為這又是一個讓自己表現的好機會,雖然要穿越白波賊、南匈奴人出沒的太原郡,但自古富貴險中求,憑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帶著“拜州牧”這偌大的誘惑,何愁搞不定興漢軍這群泥腿子?現在看來王博這貨就是個比董卓更息怒無常的主!一言不合就掄軍棍,倒了黴啦!
不過事到如今,就是後悔也沒用了,李肅只好心裡暗暗咒罵著,臉上卻絲毫不敢把心裡的不滿表現出來,忍受著屁股的傷痛,硬著頭皮走進帳中,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
“王將軍吶!嘶…此實乃誤會矣!建陽公之歿實令人扼腕嘆息也!那呂奉先弒父皆因其受董仲…董相國所…,況此毒計乃李文優所獻,肅不過添為呂奉先同鄉,恰逢其會受命贈其寶馬赤兔而已,還望王將軍恕罪矣!嘶…”在無數譏諷嘲弄的眼神中說完,李肅不由得忍痛跪下行禮,生怕再引起王博的怒火。
“哼!…”王博鼻子重重地出聲,將頭別了過去。
李肅見勢不妙再也顧不得囉嗦辯解,連忙從懷中掏出自董卓那裡得來的天子詔書,還有屬於幷州牧的印信一併舉過頭頂,口裡恭恭敬敬地說道:“此乃董相國表奏、天子詔拜王將軍為‘幷州牧’之詔書、印信,請王將軍過目!肅特至此報喜矣!”
“哦?…快快呈來予吾一觀!”王博一聽馬上兩眼放光。等從許褚手上接過來,馬上一邊觀看裝飾華麗的天子詔書,一邊用手摩挲著古樸溫潤的州牧印信,嘴裡還不住讚歎有聲。
良久,“哈哈哈…!”王博大笑出聲,底下眾將也跟著就是一陣大笑。
笑夠了王博一揮手,大聲地對還跪在地上的李肅說道:“甚善!李都尉請起!適才本州牧誤會於汝,還請勿予見怪!來人!賜座!”
“王使君折煞小人,無妨,無妨矣!嘶…,肅謝…謝過王使君!”聽到王博所說,李肅慢慢起身施禮,但看到一旁怪笑大漢遞過來的怪狀木椅,又看了看王博的坐姿,瞬間臉黑成紫色。猶豫了一下又不敢不從,只好咬牙以手扶著慢慢坐在上面。
“嗯…!”一聲悶哼自鼻孔傳出,李肅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腚下至雙股的鮮血因受擠壓而不斷冒出…,豆大汗珠不消片刻就佈滿臉頰。
“李都尉勞苦功高矣!不知董相國可曾傳言於本州牧?”王博才不管李肅的痛苦,本來就是故意使壞的。
“區區勞頓何足掛齒?王使君言重矣!董相國臨來之時曾言:王將軍勞苦功高,拜封一州之牧實屬眾望所歸!縱位列三公亦當之無愧矣!……”
“哈哈哈……嗯!此言甚善!甚善!李都尉大才!大才矣!不若就此入吾興漢如何?吾必依為股肱!”王博一臉的狂放。
“此…王使君謬讚矣!肅何德何能敢受此言?嘿嘿…況肅亦為信義之人,此番身負重任當善始善終矣!”
對於王博不知是嘲諷還是試探的話,李肅當然不會當真,不忘自誇的同時適時轉移話題:“董相國還曾言:本欲表將軍為太尉,奈何因將軍資歷尚淺而引群臣詰問,只得作罷!”
“此言屬實?”王博眼睛一瞪,驚問道。
“句句屬實!肅若存半句虛言,願受天譴!”李肅說完竟要指天發誓,只是下身的劇痛讓他猛的嘴角一抽,掙扎一下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