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蓬山寺。”木胤昀並不應聲,甚至不看風昭一眼,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你是風國公主,算不得我們南梁人士。若是要進南梁皇宮,必定要去皇寺洗禮一番。”
風昭眉頭緊蹙,她向來不喜歡到佛寺去。之前去紫英寺,也只是自己心裡發虛,以求平安罷了。可是這會兒,聽木胤昀這話,登時就生出了幾分不悅。
“為何在風國的時候你不說個清楚明白我若是知道到了你們南梁,還有這麼些繁瑣舊制,我也就不來了。”
還真是公主脾氣。
木胤昀不怒反笑,只是面上盡是嘲諷神色,叫人看著委實不大舒服。
“若是不到南梁來,公主是準備在玉坤宮中幽禁到死不成到了此地,到底還算是有些活路,可若是不來,公主現如今的際遇,著實叫人擔憂。”
風昭扯了扯嘴角,一張臉子變了又變。
終究還是木胤昀的話到了蓬山寺,外頭藤蔓錯節,上頭還點綴著幾多豔麗的紫花。
風國少有這樣的爬牆綠植,風昭更是從未見過。這會兒見著,只當是天外之物,目瞪口呆。
又見僧人爬著藤梯,上上下下,許是有些硌腳的緣故,一個個皆是蹣跚局蹐,等下了藤梯,臉色酡紅,氣喘吁吁。
見著木胤昀來了,一行人匆匆作揖行禮,可是對風昭這麼一個風國公主,卻無有半點表示。
風昭向來囂張慣了,橫眉倒豎。
“你這僧彌,好生無禮,見著本公主,還不行禮。”她作勢就要伸手去打。
木胤昀眉頭緊蹙,緊緊地攥住了風昭的臂膀。
“這都是出家人,你何苦跟出家人計較”
“出家人更藥知道什麼叫做守禮,我堂堂風國長公主,難道都不配叫他們行禮不成”
木胤昀登時就笑出聲來,若是風長棲,見著此般情形,半句話都不會多說,可是這風昭倒好,竟然還想著在佛門淨地朝著僧人動手,好生無禮。
怪不得風帝將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玉無望身上,若是指望這麼一個嬌滴滴的長公主,只怕日後的風國,連怎麼亡了都不知道。
蓬山寺門口有高丈六的松樹,這會兒綠樹濃蔭。罩著他們一應人等,縱使是外頭烈日炎天,也絲毫感覺不到。
風昭甚至都覺著有些寒涼,特別是在接觸到木胤昀那張陰測測的神情,她更是覺著脊背上下陰涼一片。
這到底是在南梁,她貴為風國公主,也要守著南梁的規矩。跟在木胤昀跟後,亦步亦趨進了蓬山寺。回過身子還能見著盤虯臥龍般的松樹枝丫,上及簷甃,如同蛇脊一般。
怪不得這塊兒陰森森一片,枝葉過於繁盛,暗不通天,縱使是外頭再怎麼好的豔陽天,到了此地,都是晦澀一片。
以前風昭就聽聞南梁諸人皆為好道者,見著這蓬山寺修葺的如此之好,不禁想念起風國的紫英寺來。
那裡離皇宮只有區區小半個時辰的腳程,她若是想回去,十分簡單容易,那裡比得上這蓬山寺
她這會兒才算是明白了曦嫵對她的擔憂。
“進去吧。”木胤昀木著一張臉,看著風昭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冷漠疏離,這跟在風國的情濃意濃更是兩樣。
風昭疑惑難當,雙眼發直,怔怔地看著跟前的這人。
“胤昀,為何為何你在耀京城對我那樣好,一到了你們南梁,就對我如此冷淡”
隱隱能聽著不遠處的蕭索簫聲,夾雜著幾個歌姬的悽傷唱腔,風昭雙眼通紅,怔怔地落下淚來。
“我是瞧著你待我好,我才同你到南梁來的。我父皇縱使是再怎麼不待見我,可我到底是他親生的孩兒,斷然不會對我如何,可是你為何對我如此模樣為何”
木胤昀忽而笑了。
不遠處的琵琶聲,嘈嘈切切錯雜彈,愈發顯得周遭悽清,她際遇悲慘可憐。
“我顧及著我父皇母后。”木胤昀忽而握住了風昭的纖纖玉手,臉上的神色回暖,“莫要想多了去,只是想著父皇母后對你來南梁的事兒半點不知,是以著急了些。”
風昭聽了,神色稍霽。
“不知”
“我往風國去的時候,只說是要求娶風國長公主。他們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把公主你給迎了回來,著實是不好提及。”
風昭登時就沒了主張,“那你準備如何安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