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義正言辭的走入客廳,竟不看主人家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徑自走到位置上坐下,手中柺杖用力往地上一敲:“糧鋪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嗨呀,我還以為你越長大越有分寸,從來沒為你的事情操心過!萬萬沒想到,你這腦袋竟然這麼不清楚,那國家大事,哪裡是咱們這種生意人能夠插手的?你也是糊塗啊!”
他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楚明軒的親爹。
楚明軒微微眯起眼睛,笑呵呵從位置上站起:“伯父,這件事就用不著您來插手了,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別不小心累著了自己的身子。您忘了我父親是怎麼走的嗎?”
眾人臉色微變,眼眸中不約而同閃過一抹震驚。
他們知道楚明軒對他們不滿已久,但像今天這麼直白還是頭一回,往日他都顧忌著顏面不會多說的!沒想到如今卻突然性情大變!
一定是太守府那幾位貴人,有他們在背後撐腰,楚明軒才會如此大膽!
楊伯臉色陣青陣白,握住柺杖的手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就像是隨時可能喘不上氣一般:“你,你.......真是越大越不懂規矩了,要不是為了避免你鑄成大錯,我又何必來?沒想到你竟如此不識抬舉!”
嘶啞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眾人連忙勸道:“楊伯,您要冷靜些!”
“楚明軒,你怎可詛咒上了年紀的老人?你可知道楊伯這些年為了楚家花費多少心血,為你又花費多少心血?你竟如此忘恩負義!”
有人搶先開了頭,便有更多人接話,他們紛紛指責楚明軒不敬老,而楊伯則倚靠在椅子,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楚明軒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點。
要不是關鍵的人物還沒有來,恐怕他早就壓不住怒火,耐著性子聽這些人將訓斥的話語一一說完,楚明軒終於聽到一個熟悉的腳步聲,皮笑肉不笑道:“諸位長輩想要指著我的話,都說完了吧?現在該輪到我來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深黑色的瞳孔動了動,一抹凜冽寒意閃過,像是冷風從背後吹過,叫人遍體生寒。
膽子小一些的,已然向後退了兩步,膽大的則是硬著頭皮上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楚明軒豎起一根手指,神情複雜道:“第一,這是我楚家的產業,我作為楚家的掌權者,想如此處置就如此處置,容不得外人多嘴!”
外人二字一出,眾人如同炸了窩,方才眼看著要不行的楊伯尤為激動,柺杖啪的一聲敲在地板上,怒衝衝道:“楚明軒,我看你的心肝都被狼給叼走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竟然也說得出口!我們可是你的叔伯!”
“對啊,你爹跟我們可是結義兄弟,你怎麼將我們當做外人?”
楚明軒冷笑一聲:“叔伯?呵呵,敢問在場諸位誰跟我楚家有血緣關係?便是今日告到公堂之上,你們也沒有資格對我楚家指手畫腳!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我敬你們三分,如今父親已經故去,諸位若是再蹬鼻子上臉,我可就不客氣了。管事,帶人進來!”
隨著一聲令下,管事已經領著十幾個身著黑衣,身強力壯的小廝衝入府中,他們一個個手中都拿著棍棒,凶神惡煞盯著這些賣弄的人,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前來將他們按在地上打一頓般。
那些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都白了臉色:“你們還想動手不成?”
楊伯臉頰通紅,狠力一拍胸膛,聲調嘶啞道:“你這沒心沒肺的小畜生,有種就打死我把!好讓我去九泉之下見你父親,告你的狀!他生前對你這獨子期望頗高,若是知道你今日模樣,怕是要氣得九泉不寧吧!”
“楊伯您真是說笑了。”楚明軒臉上雖掛著笑意,但是細看,那笑意根本不曾蔓延到眼底,“其實父親臨終前叮囑過過這件事。”
“他怎麼說?是不是讓你敬重——”
“父親說,如若叔伯們逼人太甚,叫我不用顧忌,畢竟與叔伯們結交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也沒有血緣關係,萬事以楚家為重。叔伯們若是不相信,我還有一封遺書可以作為佐證,即刻命人去取來。諸位叔伯在大廳中稍候片刻。”說罷,他朝著旁邊的劉一鳴暗使眼色,後者會意,三步並做兩步衝到外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