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將微微迷起眼睛,目光環顧一週。
知府在永城為非作歹多年,手上不知道沾著多少鮮血,他死,是活該,可滿城的百姓卻是無辜的。戰火一旦點燃,不論輸還是贏,都將死傷慘重,與其負隅頑抗,還不如,不如……
電光火石間,守將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城樓。
百姓們見此情狀都慌了神,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守將的背影,眉頭緊擰,害怕得很:“將軍,我們現在應該應該怎麼辦啊?自古以來咱們西北邊城的敵人就只有羌胡人,敵軍攻城,必定是羌胡人攻破了碎葉城!”
羌胡人是遊牧民族,向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若他們攻下了永城,一定不會讓這座城池有任何活口的。
背對眾人的守將冷笑一聲:“咱們的敵人,不止羌胡人,還有自己人。不過諸位父老鄉親們請放心,我梁平身為永城守將,必然會擔上這個責任,戰火不會燒到這裡,你們也不會有事。”
眾人眼眸一亮,本想問問梁平有何妙計,卻發現對方已經帶著一支小隊匆匆走了。
這種時候,頑抗是沒有用的,梁平十分清楚些一點。方才在城樓上時,他已經看清了敵軍的旗幟,那面旗幟,前兩日剛見過,它屬於林將軍手下的軍隊,想來是它們轉頭攻打永城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為何要把矛頭指向永城,但梁平心裡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他把心中想法跟其他將士一說,大家都震驚了。
“將軍,這,這不妥當吧?”
此時,他們正躲在一條小巷中,目光盡處,正是知府的府邸。或許是因為城門那邊太過混亂,大家都慌了神所以沒來得及傳遞訊息的緣故,府邸還是一片寧靜,似乎知府被人一刀兩斷的訊息還沒傳到這裡來。
梁平一件鎮定:“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將軍說得對,”一個小將士神情凝重的點點頭,“對方特意將知府大人的頭顱拋到城門前,便是警告咱們這些守將他們有屠城的本事,如若不降,怕是永城會死更多人。”
“那,那也不能殺殺人全家啊!”
沒錯,梁平所謂的計劃便是殺掉知府全家,還有他手下的親信們,清理掉所有效忠知府的人便是他們給林將軍奉上的誠意,如此,方有一線生機。
“責任全在我身上,你們只管動手。”梁平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很顯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有罵名,也由我一個人來背。動手吧。”
他第一個站起身走向府邸。
梁平是個很瘦的人,他雖然是永城的守將,官居高位,但是俸祿並不多,這些年來為了接濟城中連飯都吃不起的可憐人,他縮衣節食硬生生把自己從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餓成這幅消瘦模樣。如果說誰對永城的感情最深,那應該是就是他吧。
幾個將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頭。
犧牲幾個人能換來永城安寧,換來永城的百姓們不受戰火所侵害的話,他們也願意,既然眼前沒有別的選擇,那便動手吧。
“叩叩叩。”府邸的大門被敲響。
門裡的小廝支應一聲,一邊嘟囔一邊走過去開門:“知府大人不在府中,你們要是想見他,就等……呀!”
寒光一閃,小廝的話語也一轉。
驚恐的目光落在刀上,小廝的身體不由自主發抖:“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仔細看看我是誰。”將刀按在他脖領上的人開口道。
小廝定睛一看,更茫然不知所措了:“你是梁將軍……將軍您這是……”
梁平沒有回答他問題的必要,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夫人在哪座院子裡?”梁平的目標是知府的家人與親信,他們的命才是有價值的,其餘人等梁平都不放在眼裡。
“夫人在東院!”小廝哭喪著臉不住求饒,“梁將軍求您饒了小的吧!”
梁平微微迷起眼睛,下屬會意,一記手刀敲在小廝後頸上,他立即兩眼一翻暈倒過去,隨後,府邸的大門被緊緊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