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麗的建築總是比風國矮一些,視覺效果已經差了,當時工部的官員也有意要將宮殿建得高一些,可惜被孟麗帝王以勞民傷財為由一口回絕了,從此,孟麗的皇宮就一直維持了這模樣,粗狂,清新,自然,只比民居高和寬敞了不少。
跟風國的皇宮相比,卻缺了一股威嚴與壓迫感。
孟麗皇宮建築用的木料總是比風國薄一些,帶著一股清新不加修飾的風味,但此時,燈光下粗糙的地板,卻烏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所有的人俯身貼地,牢牢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屋裡充滿暗紅色的光線,帶著不可言說的壓抑感。
“真是混賬!”白歡重重地將一卷竹卷扔在地上,聲音透過沉悶的地板極其響亮,她臉上是勃然大怒,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就連女帝的近臣蘇令之也不能倖免,維持這樣跪伏的姿勢很長時間,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了下來,她誠惶誠恐地跪在最前方,小心翼翼地呼吸著。
這已經是今日白歡扔的第三卷竹捲了。
平常這些孟麗先民留下來的遺書,女帝總是愛若珍寶,如今竟像可憎的東西一樣棄如蔽履,自然是為了她那不爭氣白眼狼的女兒風長棲氣壞了心肺的緣故。
不爭氣的女兒!
白歡憤憤踩了一下地上的竹卷。
今日白歡穿了一襲流蘇的長袍,密密的銀絲刺繡在暗沉的燭光下呈現一種厚重與華麗來,她轉過身,憤然地說:“你說,這不爭氣的女兒,呆在風國不回來也就算了,這麼久了,連封信也不回不成真是樂不思蜀,得了風國,忘了娘”
蘇令之顫抖著不敢出聲。
她手臂牢牢撐著地,汗水使勁流。
這次帝女遲遲不回信,著實蹊蹺。
可是女帝氣在頭上,誰都不敢勸。
白歡氣得把自己辛辛苦苦蓄起來的指甲都給拔了:“讓她回來她不聽,孟麗能人這麼多非要她一個人留在風國出力哼,奐齊區區一個彈丸小國,孟麗還怕她不成她快些回來,不要移了性情!免得真的一門心思想做那皇太女,就不要娘了!”
蘇令之戰戰兢兢:“女帝,微臣認為駙馬的決策是正確的。”
雖然敢於忤逆白歡的意思,可無奈聲音卻小得像蚊子一樣。
“哦”白歡眯起眼,兩道畫得極細的眉毛在燈光下顯得修長,臉色帶著一種厚重的白色,她笑出聲來,“蘇令之,你是怎麼想的呢”
蘇令之閉上眼睛,心說是生是死豁出去了,“微臣以為,謹慎為好,以帝女的性子,答應了女帝絕不會反悔,帝女留在風國,還是很有必要的。”
“哼。”白歡一揚眉毛,滿臉驕傲的神色,“她再有意義,風國畢竟是別家的地盤,哪有自家地盤呆得安全,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孟麗豈不是國詐不保那風帝老頭慣會花言巧語的,一定是哄得長棲甘心留在風國!”
蘇令之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必再說了!”白歡猛地一揚袖子,她今天難得的珠玉滿頭,“蘇令之,你此前去,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要把帝女給我帶回來!綁也給我綁回來!”
她野心勃勃地道,“孟麗要統一天下,和那風國必有一戰,當年孟麗因風國而滅國,孟麗勇士們的刀早已飢渴難耐!長棲留在這裡,怕是要被風國挾持做了人質!”
蘇令之把額頭貼在手上,搖了搖頭,說了聲遵命悄然離去,她心知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只能把帝女帶回去了。
無論她再不願意。
蘇令之帶了風國的文牒,匆匆離去。
誰知,剛到了棲凰嶺,就有人攔著不讓進去。
蘇令之武功也不弱,可無奈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配合又極其默契,蘇令之苦戰良久,都快感覺自己到了極限,卻還是沒找到突破口,那些人像是玩弄她一樣,一點點找到她最脆弱的地方,蘇令之幾乎感覺自己要被壓在地上打得抬不起頭來了,那些人卻並沒有傷她的意思。
佔著下風,打了許久,卻只落得個渾身輕傷。
但是那些皮肉傷,也痛得厲害,幾乎讓她昏過去。
來者這才停了手,一下子扯下面紗,笑眯眯地看著她。
蘇令之一見是開陽,立刻瘋了一樣抓過去:“開陽,你怎麼回事,我是蘇令之啊!”
“我知道這是蘇大人。”開陽笑吟吟地坐下來,卻仍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蘇令之無力地垂下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正因為是蘇大人,我才要死守在這裡,誰都可以過去,唯獨蘇大人不行。”
蘇令之咬得牙花都幾乎出來了,卻又無力地放下了手去,她咬緊牙關地說:“開陽,你想反了不成如果把這件事告知女帝,你想想是什麼後果女帝向來不允許別人忤逆她,到時候,就是公子也保不住你這條狗命!”
開陽摩擦著刀,“開陽是公子的人,開陽只聽公子的話,什麼女帝,開陽不會管的。”
蘇令之冷笑道:“怎麼,難不成這些是你家公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