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帶著人出了大西南的城池大門,外頭是一片新綠。長湖在西北方向,聽聞這會兒處處風荷舉,清涼若許,能叫人忍不住輕說一句:天涼好個秋。
剛到長湖,就見著綿延數里的曲水迴廊,清涼難言。
隱隱約約能聽到女子嬉笑的聲音,木胤昀覺著奇怪,再往前走兩步,就見著方才驚鴻一瞥的風昭,一頭青絲用一方尖頭簪綰著,上頭只有幾點珠玉所制的玉簪,打扮的很是雅緻簡樸,跟以前無所不用其極的派頭比起來,現在這副模樣,更叫人喜歡。
他心中微動,迅速走了過去。
已經到了日暮四合的時候,整個迴廊裡頭都盛滿了橙色的霞光。那種鎏金一般的光光斑,叫風也跟著溫柔了起來。
他緩緩走近,看著風昭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柔情蜜意。
果靈剛一轉身就看到了木胤昀,只是果靈從未見過此人。可到底是外男,以風昭現在的身份,是不能相見的。
“什麼人?膽敢偷窺太子妃?”
風昭微微一愣,這才轉過身子瞧了一眼。
當見著來人正是木胤昀的時候,登時就變了臉色。倚著果靈的手,半句話都不想多說,還沒走三兩步,就被木胤昀攔住了去路。
“公主為何要躲著我?咱們也算是故人了,如此相逢,不說說話倒也罷了,反倒要逃,這算什麼?”
風昭聽著他那樣冠冕堂皇的話,駭笑連連。
“算什麼?我現在不僅僅是風國長公主,我還是熣聯太子妃。你作為南梁太子,也該知道侵犯我會有什麼後果。”
木胤昀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風昭用身份來威脅。
以前她對他是頂體貼的,溫柔難言,看起來還能幫襯著南梁跟風國交好。可是這會兒,她的嘴臉實在是讓木胤昀厭惡,聲聲句句都在維護她跟她夫君的體面。
“聽聞熣聯太子是個孬種,也不知是真是假。”木胤昀低低地笑了兩聲,“貴為一國太子,竟然還要親自帶兵出征。熣聯朝中又不是沒人了,這樣看輕東宮之主,可見白囝立在熣聯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吧?以前昭兒你在風國也算是矜貴女子,這會兒下嫁熣聯,必定也吃了不少苦頭。”
他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帶著鋼針,狠狠地戳進了風昭的心臟。
以前她也是很在意這些體面問題的,可是現在,只要白囝立一切都好,她便什麼都不在意了。
“什麼時候南梁太子也成了聒噪婦人?家長裡短,說個不休,實在是有失身份。”風昭冷哼一聲,“我跟我夫君對這些看的向來十分淡漠。自然比不得太子你,討好不得風國,便想著法兒地跟我外祖扯上關係。”
風昭也不是個傻子,剛才遠遠地瞧見木胤昀往大西南城池那頭去。這個時候,必定也是為了謀事的。
南梁不過就是一個彈丸小國,能有什麼前程?偏得此人野心勃勃。為了讓南梁有個好出路,什麼計謀都用上了。
風昭愈發覺著不恥,背過身子,匆匆忙忙帶著果靈繞過迴廊去了。
白囝立一路尋了來,遠遠地就見著風昭身後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只以為是歹人,愈發擔憂,腳步匆匆。
風昭看到白囝立,只覺著是看到了救星,飛奔上去,緊緊地抱住了白囝立的身子。
“有人追我。”
“誰?”
“南梁太子木胤昀。”
木胤昀看著風昭跟白囝立如此恩愛,心裡好似是陷落了一塊兒,那種不舒適的感覺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心臟最深處。
原本風昭該是他的妻,現在竟然成了白囝立的太子妃。
“木胤昀?”白囝立眉頭輕蹙,猛然間想到了風昭跟此人的舊事,登時就冷了一張臉。緊緊地抱住了風昭的身子,橫眉冷對,“難為一個女流之輩?”
木胤昀卻也不惱,冷嗤一聲。
“不過就是故人重逢,多說了幾句話罷了,縱使是昭兒成了婚,難道都不能跟舊相識說幾句話麼?”
風昭實在是不願面對此人,駭笑連連。
“言重了,南梁跟風國,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敵國。我是風國長公主,自然不會願意當你的故人。日後若是咱們再狹路相逢,只管裝著不認識便也罷了,若是鬧起來,你我面上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