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元慎自從當了一國之君,就沒有這麼憋屈的時候,可是見雲紫嫦跟蘇令之都是一臉惶恐的模樣,他還是忍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內殿裡頭的動靜,甫一開門,便見著蓮湖上頭布有一個偌大鼙鼓,上頭站著兩個翩躚仙子,一個彈著琵琶,一個和著曲兒,穿的都是最古樸的衣裳。
四周沉寂寂的,湖面也寂靜無波,香風細細,琵琶聲忽而緩忽而急,點點打在了人的心上。
風帝站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慢慢地往白歡那頭走了兩三步。
蓮湖上頭煙霧濛濛,如此看去,好似內外千百里皆是蓮花蓮葉堆砌。
這幾日白歡都在此地,樂此不疲。風元慎聽得多了,好似也能哼唱出這聽起來溫糯的俚曲了。
“小七兒,”他慢慢走上前來,臉上還帶著淺淺淡淡的笑,“長棲跟國師之間的婚事,你打算如何”
白歡背過身子,嘴角的冷笑漸漸蔓延,好似四肢百骸都在譏諷。
風元慎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心口微微一動,“畢竟長棲也是我的孩兒,亦是風國的皇太女,若是能嫁給國師,乃是天賜良緣。”
風帝對著白歡,已經夠輕聲細語的了,有生之年能讓他如此小心翼翼的,也就只有一個白歡了。
到底是心裡有愧,這才如此。
“風帝準備何時回去”白歡避而不答斜眼睨著他,“已經在我們孟麗待了這麼些時候了,難道還不夠”
“難道你我之間,當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自然。”白歡冷笑更甚,“早在數年前,你我之間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一回孟麗向熣聯開戰,本也用不著你們風國出手的,說到底,一切都是風帝自願幫襯的,總不會還讓孟麗一等還你的人情吧”
被她這麼一說,風帝倒是慌了神。
“小七兒,你知道的,我並無半點讓你還情的意思,你我之間,總還是有些情分在的吧”
情分
說來可笑。
他們之間哪裡來的情分,不過就是住在凡塵俗世裡頭的人,是沒什麼前程的。若是真正說起來,前塵過往也不可辜負,總歸是讓她記住了那一回教訓,自此後,再也不會那樣痴傻,相信一個惡俗男子。
“風帝說笑了,你我之間的情分一早就完了。”她心思憊懶,“至於長棲跟國師之間的事兒,我也一早就說過了的,只要風帝你捨得放國師到我們孟麗來,這事兒自然是能成的。我是長棲親孃,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我也不得不為著我們孟麗的前程考量,長棲不能往你們風國去。”
該死的。
玉氏一族的傳人關係到了風國的傳承,風元慎哪裡捨得。可是卻也知道白歡的脾性。言出必行,現如今好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讓玉無望往孟麗來了一般。
風帝本就覺著對不住風長棲,這會兒又見白歡變相威脅,哪裡還受得住。
“你知道玉氏一族的傳人對我們風國意味著什麼。”
“自然,”白歡也不掩藏,駭笑連連,“也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知道你再如何,都不會捨得玉無望往我們孟麗來。那麼,長棲跟國師之間的婚事難成,自然也不干我的事兒。”
“長棲也是你嫡親的孩子。”風帝一臉震驚,“總不能因為你我之間生了許多齟齬,連累了孩子的前程,是也不是”
這話也不過就是聽起來動人,可是這內裡,也不知有多少腌臢東西潛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