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肯定會覺得皇上十分狠心。這宮裡頭的人跟紅頂白慣了的,現如今曦貴妃落難,皇上當真以為曦貴妃的日子還跟以前一樣”
這些話也就只有洺影敢說。
這後廷的人,有十成十的話也會留下五六句不敢宣之於口。
不像是洺影,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忌諱。
外頭又下了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廊簷上頭,落在洺影耳朵裡頭,就如同聽著了萬馬奔騰一般。
許是因為聽到了最不願聽的話,風帝並未留宿次蘭苑,匆匆忙忙去了。
等那人走遠了,墜兒給洺影倒了一盞子茶水,“何苦來得罪了皇上又有什麼好處”
“得罪”洺影搖了搖頭,“這也不過就是給皇上一個臺階下罷了,這宮裡誰也不說,皇上這心裡指不定有多揪心呢。現如今我說了,他縱使是面上過不去,可是這心裡,自然是感激我的。”
允王權勢滔天,身為一國之君,為了大局考慮,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一直關著曦嫵,到底是不合規矩,他是個明君,豈能不知這樣的道理
墜兒聽著頗有幾分迷濛,見洺影一臉倦怠,不再多話,悄悄放下簾櫳,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曦嫵在三日後解了幽禁。
原本洺影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說的那番話,後來才知,西南邊陲又起了戰亂,是齊元國舉兵進犯。曦忠毅奮勇康迪,首站告捷。
近些年來硝煙不絕,風帝縱使是十分忌憚曦忠毅手中的兵權,可也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只好啞忍。
曦貴妃又得意起來,好生裝扮,帶著一眾人等往盛乾殿謝恩。
後廷裡頭的人,對這位主兒的脾性也都是知道的。她現如今得意,日後指不定會叫她們如何吃苦受罪。
這日風長棲剛巧在雲甯殿中,還未出宮到驚雲司當差。聽傅青通傳,只說是曦貴妃往雲甯殿來了,說是探訪花瓏。
來者不善!
風長棲眸光沉沉,見花瓏面上同往常一樣,並無半點鬆動,湊上前,輕聲道:“阿孃”
“見吧,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她輕輕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臉色愈發晦暗。
還能如何都是這深宮大院裡頭的人,她若是一直來,還能一直推辭不見
剛好風長棲未走,曦貴妃多多少少要顧及一些。
曦貴妃等了半晌還不見人來,登時就有些急了。
芳心見自家主子臉色青黑,朝著一邊站著的阿蘅問道:“你方才不是說花筠貴妃已經起了麼”
“是啊。”阿蘅微微抬起頭來,睨著芳心,“怎麼”
“這都已經兩炷香的功夫了,花筠貴妃為何還沒來”芳心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人,見這人恁的膽大,言語之中充滿不屑,登時就有幾分氣惱。
阿蘅冷笑兩聲,“這都是主子的事兒,我可不敢猜。”
“好個沒規矩的。”曦嫵冷笑連連,支起身子,“難道說,這雲甯殿的主子當真這樣不會教習奴才麼”
“曦貴妃,”花瓏被風長棲攙扶著走了進來,見那人氣勢凜然,一副找茬的姿態,登時就覺著十分可笑,“好大的氣性啊,阿蘅,過去瞧瞧我的藥好了沒有。”
阿蘅應了一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