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棲靜靜地聽著,坐在一邊,半點聲響也無,從花瓏這個角度看過去,好似是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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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影一心想著讓風帝以娶妻之禮,厚待與她。念著她在冷宮九死一生,心裡也頗有幾分鬆動。只是這在後廷,著實是於理不合。宴樂儀衛倒是算不得什麼,翟車準備起來更是容易,依著洺影的意思設上紫色團蓋,帷幕低垂,駟馬齊驅,這都是尋常小事。
風帝想著現如今正是國喪,太后薨逝才過了數天有餘,這時候若是舉行婚嫁之禮,朝臣還不知會有多少話說。
次蘭苑。
天降大雪,周遭處處都是白皚皚一片,次蘭苑裡頭的紅梅開的極好,遙遙便能聞著幽香陣陣。
風帝穿著藏藍團福暗紋的大氅,乘著肩輿,匆匆忙忙往次蘭苑來了。
剛到門口就見著數十個宮女太監各執掃具,在外頭掃雪,露出青灰色的地面來。
見著風帝來了,他們趕忙匍匐在地,行了大禮。
帶頭的是洺影的貼身宮女名喚紫荊,很是伶俐。原先洺影對宮女十分挑剔,自從得了紫荊,心情好似是敞快了許多,不像尋常時候那樣焦躁。
“你們主子呢”
風帝令人落下肩輿,站在梅樹底下,那一股子幽香,直竄到心尖上去了。
他心思遙遞,不禁想到在十餘年之前,也是這樣一個臘月寒天,有個穿著一身月白色勁裝的女子,眉目如畫,水眸掩映著滿樹的紅梅,一張面孔也是也染上了幾分胭脂色。
到底是當年了,再也不會有。
還沒等紫荊開口,風帝已經繞過那幾株紅梅,徑自走了進去。
洺影也不知在想著什麼,穿著一身煙紫色的羽緞織錦的襖子,橫臥在軟塌上頭,臉上的神色近乎悲愴。
聽到動靜,只當是紫荊進來了。
“內務府的人這樣不盡心,日後告訴皇上,你莫要再往外去了,冷得很。”
“嗯內務府的人怎的了”
洺影一聽這個聲音,支起身子,慵懶地朝著來人瞧了一眼。
“這可好,直接跟皇上告狀了。”洺影低聲笑笑,“昨兒個紫荊往內務府走了一遭,是要去問那匹嫣紅羽緞的襖子做好了沒有,可是被他們給打發了回來。今日一早就去問了,偏得又是沒有半點訊息,也不知他們是個什麼意思。”
“近日裡內務府經手的東西多了,”風帝倒是十分理解,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內務府總歸是最忙的,稍有些許差池,倒也不難理解。
只是見洺影這樣動氣,又接著說道:“既是那樣百般搪塞,等會兒派李玉寶走一遭,給你主持公道,如何”
“皇上疼愛洺影,洺影自然是知道的。”她低低笑了兩聲。
冬至節的時候,風帝給各宮各院的娘娘都賞賜了新花樣的錦緞,想著叫他們置辦幾件新衣。風國子民最是看重冬至,縱使是外頭至貧至賤之人,不論怎麼艱難,積累假借都要更易新衣。
是以,在風國,冬至乃是小年節。宮外尚且如此,更何況還是在宮中。飲食之屬,祭祀品類都是上等。至於這次蘭苑吃穿用度,都跟貴妃品制一樣,衣裳大抵都是羽緞所制,穿在身上搖曳生姿,襯著一張面孔,如同芙蓉一般。
這會兒看她嬌笑,風帝心中微動,彷彿隔著數層光影,正看著另外一個人,一時之間心思渺茫,難以自持。
“皇上,那日臣妾跟皇上提的事兒,可有個準信兒麼”她目光盈盈,看起來也不知帶著多少委屈,“若是皇上當真不願,臣妾必定不會強求,只是一直以來,臣妾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盼望,未曾想到還這樣艱難。”
“正值國喪,到底難能。”風帝對此事一直都猶疑不定,真正原因倒也不是國喪,而是為著白歡。
他這一生,只把白歡當成是自己個兒的妻子,至於旁人,從未想過。
這會兒見洺影如此執拗,已經生了幾分懊惱。
她背過身子,嗚咽半晌,卻不見風帝前來撮哄,心裡愈發煩悶。
對於風帝的心思,洺影向來都是摸不準兒的,時好時壞,許多話好似都是說不得的。
“縱使連個過場都走不得,難道說,這宮宴也不能麼皇上若是心裡當真有臣妾,辦個宮宴,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吧前些時候出了那麼些白事,許久未曾熱鬧過了。”
她轉過身子,輕輕地握住了風帝的大掌,“就依著洺影這一回,嗯”
她面孔上頭帶著幾分嬌羞神色,垂下眼瞼之時,跟夢境之中的那人,登時就有了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