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她就瞧見了一片一片琳琅。
雕樑畫棟,亭臺軒榭,應有盡有。
這是個什麼去處
她剛想往裡走,卻隱隱聽著人聲,硬生生地止住步子,不敢再上前一步。
“這世間奇怪的事兒可多了呢,左右不幹咱們的事兒,老實本分些就有日子過。咱們有主子護佑,也不需怕。”
“主子做的是那樣危險的事兒,咱們也是朝不保夕啊。”
風長棲躲在暗處,見著兩個婢女端著白貝器皿匆匆忙忙往西南邊去了。
那二人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誰,風長棲鬧不明白,也漸漸地不再感興趣。又聽著了幾聲兵號,風長棲越想越怪,她暗暗忖度,若是穿過這裡頭的庭院出去,必定會叫人發現,自己還是原路返回的好。
她攥著手中的短刀,又徑自走到方才自己墜落下來的地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洞口十分幽深,像是某個巨獸的眼睛,因為外頭的濛濛光亮映照著,彷彿正閃著幽光,多少還是有些駭人的。
她不再遲疑,飛身而上,兩側石壁分外擁堵,若非是風長棲身子瘦長,必定會被壓下去的。
她手腳並用,直接爬了上去。
剛上去就猛地咳嗽了一陣,方才那些洞口旁邊的灰,這會兒盡數度灌到了她的口鼻裡頭。
逗留了這麼一兩個時辰,外頭的日頭已經沒那麼烈了,該死的半個人也無。風長棲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這一切只是為了試探她到底是不是白歡的女兒
她滿身冷汗涔涔,加上方才湧起來的希望,這會兒也被盡數澆滅,這會兒整個人都充斥著悲涼。
越往城中走,見著那下懸著的日頭,風長棲暗暗急了。又念著玉無望許是十分擔心,風長棲抄著近路,一路從芝蘭坊穿過。
好巧不巧,段大仁剛好上岸。
他乃是一方巨賈,傢俬鉅萬,奢侈一場,廣蓄姬妾,那一帶就沒有不認得他的。也算是個有名之士。只是此人十分好色,強搶民女的事兒他也做的不少,只是仗著自己有些家底,跟朝中權貴頗有幾分往來,是以十分放肆。
這會兒他剛從芝蘭坊底下的河房置宴出來,身後還跟著四五個穿紅戴綠的娼家女子。
他甫一上岸便瞧見了風長棲,又見她生的這樣好,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登時就看直了眼,毫無忌憚,就想著往上撲。
“找死不成”風長棲這會兒正是一肚子的鬼火無處發洩,見著這人,登時就起了殺心,“滾。”
登徒浪子,這是她最看不慣的。
“好烈的丫頭啊,不過我歡喜的很。你若是跟著我,日後必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哥哥有的是銀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風長棲冷哼一聲,往後退了三兩步。他這會兒渾身酒氣,也不知有多難聞。
“段大仁,姑娘必定是聽過的吧”
段大仁風長棲登時就想到了這幾日的新發生的案子,只說是這人搶了一個女子回家,不過兩日就死了,那女子的爹孃跑來報案,只是這幾日段大仁不在府上,驚雲司的人還在等著他現身呢,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風長棲倒也聽過面前這人的殷實家境,說什麼佛手木瓜之屬,蓄滿一倉,一年四季都是花期,整個宅院芳香死似雪。若是一般女子,也許還會有幾分動心,偏得他這回遇到的是風長棲,宮裡什麼沒有夜以繼日取樂都不在話下,哪裡瞧得上他
段大仁見風長棲一陣呆愣,只當是她這是在考慮,色心大起,忙不迭地敞開懷抱,看樣子彷彿是要將風長棲抱進懷中不可。
猛然聽到一聲嗚咽,面前的肉團已經飛的老遠,一臉吐了三兩口葷血。
風長棲只聞到了一股子松香,再抬頭,已經被自家師父擁進懷中。
“師父。”風長棲心裡一喜,依偎在玉無望懷裡,“師父怎麼來了”
玉無望臉色青黑,也不應聲,只是緊緊地抱著她。風長棲甚至都可以感受到玉無望顫抖的身子。
他在害怕
怎麼會跟玉無望相識這些年,從未見玉無望怕過。
“師父,出了何事”
“你現如今倒是膽大包天,不過就是一封信,便能叫你出了驚雲司”
風長棲低垂著腦袋,不言不語。
“日後你若是再敢私自出了驚雲司,我必定不會放過你。”說到此處,玉無望已經那雙通紅的眼睛,這才變成一片墨黑,“可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