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乾殿裡頭被外頭的電閃雷鳴鬧得忽明忽暗,風帝小心翼翼地守在洺影跟前,伸手遮住了她的眉眼,一臉眷戀地看著她的小小面孔。
她忽而驚悸,從夢中醒轉。臉上生了汗,兩鬢的發緊緊地貼在臉上,愈發顯得稚嫩。
風帝不去看她的眼睛,卻細細地幫著她理著亂髮。
“皇上,”她聲音嬌媚,婉轉異常,“皇上,你為何從不看洺影的眼睛”
雨停了,蟬鳴聒噪。
風帝笑了笑,給洺影打著扇子。
“可是餓了”
洺影見他不願多話,也不好再問,只嬌嬌糯糯地點了點頭。
伴君如伴虎,固然現在是有了無上榮寵,到底還要為將來考慮,哪裡只能看著這眼前的好日子洺影並非痴兒,將一切都謀劃妥當。
兩個人說說笑笑,日子倒是很容易過。
洺影這幾日一直都想著雲甯殿的那一對母女,當下只朝著風帝問道:“花筠貴妃的肚子老大,怕不是雙生子吧若當真如此,宮裡可就熱鬧了。說起來也真是好福氣啊,花筠貴妃的孩兒都那樣好,我見長棲公主分外聰穎,又生的清麗無雙,叫人看著十分歡喜,聽聞她還是驚雲司裡頭的第一女官,當真是好本事。”
風帝眉頭輕蹙。
“你向來是不管這些的。”
洺影的一顆心就這麼砰砰直跳,趕忙遮掩過去。
“哎呀,我也只是問問,覺著好奇罷了。花筠貴妃不像是曦貴妃那樣咄咄逼人,我自然喜歡她一些。”
倒也是敢說真話的主兒,若是這些話被曦貴妃聽到了,還不知會怎樣動氣呢。
“你倒是個聰明的。”風帝一臉憐愛,輕輕地點了點洺影的小腦袋,“多吃些。”
洺影應了一聲,說說笑笑,就此不提。
一轉眼到了九月中旬,天已經涼了幾分。
花瓏愈發嗜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
霞光萬丈,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赤金色。
隱隱聽到外頭壓低了的笑聲,她聽得出來,乃是奈蒔嬤嬤跟阿蘅說笑的聲音。
她忽而覺著自己還是個不通世事的官家小姐,自家爹爹還會從中門走進來叫她一聲“瓏兒”。那時節她推開雕窗便不能見著一院子的花兒朵兒的,這時候還有芭蕉新葉長出來。
簾櫳透著兩三股金光,打在石灰色的地上,淺淺淡淡的,如同金色錦緞一般,細膩柔和,看久了卻也有些暈眩。
外頭架子上的鸚鵡又在嘰嘰喳喳地叫著,之前風長棲還說必定會教它說出一句吉祥話來,可是過了這麼些時候,它還是隻通鳥語。
奈蒔嬤嬤聽到內殿的動靜,趕忙走了進去,見花瓏醒了,趕忙倒上了一碗子涼湯。
“悶得很,將長窗推開吧。”
奈蒔嬤嬤應了一聲,臉上掛著笑。
“娘娘,方才還下了一陣子的雨哩。”
“那也是熱。”花瓏砸了砸嘴,臉上帶著幾分不悅。
奈蒔嬤嬤剛推開長窗,花瓏就見著那一池子的蓮花開的正好,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花瓏這才得了幾分寬慰,想到風長棲是最歡喜這些的,喃喃:“長棲今日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這花兒都開了。”
“娘娘莫不是忘了,這已經是開了二茬了。”
花瓏不吭聲,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心裡“咯噔”一聲。
倒是忘了,整日介都在雲甯殿待著,足不出戶,連外頭是個模樣都忘的差不多了,風長棲倒是日日匆忙,早出晚歸的。
“忘了。”花瓏別過臉,朝著奈蒔嬤嬤笑了笑,“再過一個月,就到了十月裡頭,雖說是涼快了許多,我這心裡,也不知怎的,總是憋悶。”
阿蘅聽了,猛然抬起臉,又走上前,細細給花瓏診了診脈。自從上一回出事之後,阿蘅就愈發小心謹慎,只是這到底是後廷,諸事複雜,連阿蘅有許多時候都是摸不準的,漸漸地也生了幾分忌憚之心。
“娘娘,這腹中許是雙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