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畫廊就走到了一大片荊棘路,從上頭鋪著的亂世經過,就能見著許多個連成一排的小隔間,方才的哭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隱隱聽著鞭子抽打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
風長棲聽著了一陣隱忍的哭聲,她愈發按捺不住,探頭看著那散發著腐臭的隔間,彷彿要把那些木門看穿一樣。
這木屋裡頭必定都住著人,這幾乎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兒,風長棲見著裡頭人頭攢動,影影綽綽,壓低著聲音,“我們不能進去?”
“你不會想看到這些。”
風長棲一聽,心裡一陣酸澀。
是了,玉無望一早說了,這裡頭做的都是些腌臢買賣。
這司麗樓,能見著光的地方,自然是華彩非常,只是見不著的地方,也不知是個什麼模樣。
風長棲剛準備從右手邊穿過去,就見著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女子從某個屋子裡頭怕了出來。骨瘦如柴,一雙手乾巴巴的,如同老嫗。可是那張面孔分明還十分年幼,大抵十八九歲的年紀。
風長棲眉頭緊蹙,又見著那人也不知怎的,又迅速退了回去。
不,那是被人拖拽著進去的。
風長棲再也受不住,奔上前,踢開了門。
裡頭只有一把椅子,其他的只剩下一些茅草,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旁邊站著一個一臉冷酷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條老長的皮鞭,水淋淋的。看樣子是鹽水,那女子滿臉是淚,見著有人來了,一臉的渴求神色。
風長棲徹底受到了驚嚇,呆愣在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當初在冷宮的時候,也見過許多可憐女子。可是從未有一個,像是此時此刻她見到的這樣,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怎會如此?
“天子腳下,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動用死刑?”
那行刑的人倒也不怕風長棲,只是他卻認得玉無望,頓時就沒了底氣,站在一邊,訕笑。
“國師,這……”
“把你們媽媽娘找來。”
“是是是。”那人飛奔出去,不一會子就見著冷楚帶著一幫人來了。
男男女女,不一而足。
冷楚一早就猜到是風長棲,玉無望這樣有玲瓏心肝兒的人,怎麼會管此等子閒事?
風長棲初出茅廬,乃是個黃毛丫頭,對這世間事,少見多怪,死死地揪著不放。殊不知這可是耀京城,那麼多的坊,處處都有自己的門道所在。這人就算是成了驚雲司的女官,也沒有長出三頭六臂來,豈能管住這麼些閒事?
做人總要量力而行的好。
“公主如何得空兒來了?”她駭笑兩聲,眉眼之間頗有些得意神色,“在這芝蘭坊,有數不清的秦樓楚館,這樣的腌臢事,再尋常不過了,怎麼?我們到底是開啟門做生意的,迎的是四方客。一不偷二不搶,乃是正經買賣,公主,縱使是驚雲司,也管不得這許多吧?”
風長棲面色如常,只是這心裡,也不知有多波濤洶湧,她之前從未看過這樣可怕的情形。
這會子猛然見著,自然是受不住的。
只是聽這冷楚的意思,倒像是把人命看做草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