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仁覆的這番回答讓徐敬陽不禁是滿腹的疑問。
雖然師父沒費多大功夫便重傷了一位御風境的強者,甚至擊殺了一位歸靈境的高手,可他為的不就是傳說中的麒麟牙嗎?
現在連一絲訊息也未得到便說走就走,還將屍體這麼明顯的證據棄之不顧,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脫口問道:
“那師父,不用再去尋找麒麟牙了嗎?”
吳仁覆聞言,將望向一仞山的目光挪了開來,眼中也露出一絲複雜之色,平靜地回答道:
“不用管了,弈青如此死戰想必是為了讓慕嵐逃走,算算時辰她理應走遠。二人躲藏於此多年都未被人發現,想來多半用了秘法,我們若是大張旗鼓的尋找,萬一給清虛天發現端倪可就得不償失了。”
徐敬陽點了點頭,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
“師父,可您不是說麒麟牙與你有大用嗎?如此放棄豈不太可惜了,是否需要徒兒上山再搜查一遍?”
“算了,你也不用上山搜尋了,若是有緣,他逃不出為師的手掌心,就這樣吧。”
吳仁覆的這些話愈加讓徐敬陽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他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平靜,似乎並不在乎此次沒有得到想要的寶物,只是他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從沒有人能夠知道。
說完了,他又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仞山,抬首便要御風離開。
“師父,那些外門弟子和村裡的人…”
徐敬陽急著說道可似乎欲言又止,此次他並沒有直接跟吳仁覆對話,而是使用了傳音入密的方法。這是元神之間的交流,是凝神境以上修士才會使用的方法,旁人極難探聽。
不過留給徐敬陽的卻只有師父那平淡無奇,且新增了些許苦寒的聲音,重如泰山。
“照舊,將門人的屍體帶回即可,弈青和那老者以及其他凡人都不用毀屍滅跡。”
這次,師父離開後,徐敬陽漠然地轉過身去,他沒去思考師父為什麼會留下如此之大的破綻給他人檢視。
面對那些目送宗主離去的弟子們,他的雙瞳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迷茫,眼角似乎又開始不停地冒著黑氣,仿若要吞噬整個晚般的黑映著他胸口的微亮,妖冶如月。
不管過程怎樣,血色仍舊會瀰漫天空,只是淺睡中的青雲一無所知罷了,等待他的必然是山崩般的現實,就如同被擊碎心脈的燕兩山。
是的,躺在血泊中的燕兩山不住的想著。
“弈青真的死了嗎?”
此時的燕兩山心中再也沒法思考了。
眼睜睜地看著族人被一一屠殺,自己卻提不起力氣反抗,而且連他心中唯一的支柱都轟然倒塌,他明白,自己的生命,今天也走到盡頭了。
燃燒真元給他的元神帶來了嚴重的傷害,自己是活不過今晚了。
不過啊,說到底,自己還是很喜歡這平凡但是如此美麗的小山村,就算是修為不能再增長了,在這生自己養自己的地方就此別過,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啊!
“孩子們啊,別怕,爺爺來陪你們了!”
想到此處,燕兩山恐懼的心靈居然安靜下來,他閉上了眼,一張老臉似乎也不再那麼虯結,好像笑了起來,等待著徐敬陽給他最後一擊。
就在同時,徐敬陽也結束了最後的屠殺。
發瘋一般的他居然先殺光了自己門派的弟子,然後猶如惡虎般的撲向了兩仞村早已倒地不起的村民,完全視人命如草芥,大肆屠戮手無寸鐵的凡人。
此時仿若入了魔的他竟然只用了一掌就將試圖阻止他的燕兩山震碎了心脈,擊傷了元神,現在的實力跟剛才有著天壤之別。
直至最後,他將除了油盡燈枯的燕兩山外所有人都殺了個一乾二淨,整個兩仞村無一生還,雞犬不留。
此時徐敬陽的意識早已不是那麼的清晰,理智也不甚明瞭,除了師父的命令,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等待體內力量的耗盡。
不過就當他轉身,準備將燕兩山徹底殺死的時候,早已狀若瘋魔的徐敬陽卻是愣住了。
因為他發現,此時心脈已碎的燕兩山,分明在笑。
不知為何,望著燕兩山枯槁的笑容,徐敬陽居然想起了那名淺吻過他的女子。
他不明白,為何一位垂暮老人會在死前露出如此開心的微笑,這令人心安的笑容,怎麼和她是如此相像呢?
對了,她是誰呢?
在過去,那些被他殺死的人,不都哭著喊著求饒嗎?
還有那些不解與怨毒的眼神,以及灑在臉上溫熱的鮮血,是那麼的腥甜,那麼的令人沉醉。
可現在,看著燕兩山的笑容,自己的心,為什麼會有種痛呢?
為什麼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