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麼……從前在宮裡的時候黃公公挺照顧我的。”柏靈輕聲道,“我主要都是去看他老人家,看到丘公公那邊缺東西我順手就帶過去了。”
“瞧瞧,”袁振笑道,“這就是知恩圖報麼,柏司藥你就別謙虛了,”
想著袁振這個人輕易不說什麼好話,像今天這樣突然開門見山就是一通讚揚,反而讓柏靈心裡有些波瀾,摸不清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笑了笑,“袁公公說吧,我能幫上您什麼忙。”
“事情呢是這樣的,”袁振輕聲道,“半個多月前,上洛郡王給皇上寫了一封摺子,我上半夜剛收到了皇上的密函。”
柏靈雙眸微亮——陳信聽了她的。
袁振瞧著柏靈的表情,“柏司藥這是已經猜到摺子裡說的什麼了?”
“……是為先前湖字號裡的童妓,對麼?”柏靈輕聲答道。
袁振點了點頭,他站起來,在屋子裡慢慢踱步。
“要說教坊司在百花涯這一塊,宮裡出面還真不太好動,裡頭盤根錯節的東西太多了。百花涯裡的這麼多花窯,一下全都交給宮裡來查辦,不現實。且有些事情,你要在面上去查是查不出來的,除非你把整個百花涯都連根拔起了,一條條地去捋它的鬚子。可撥出蘿蔔帶出泥,這百花涯裡比童妓髒得多的事兒,可是多了去。
“真要這麼幹了,引得這些個花窯的老闆、鴇娘一個個恐慌起來,那這地方的生意也就毀光了。今年孫閣老他們可還指望著從這兒的花窯裡再榨出一批軍備來……
“我這些天在蘭字號裡做的事,柏司藥也都看在眼裡,”袁振輕聲道,“這一番來蘭字號探了路,知道了一些詳情,也是為明年重改百花涯的稅收打底,這是個天大的事情,皇上信了我才把事情交到我這邊,家國大事,不能辜負。”
柏靈沉默無言,這真是令人熟悉的“大局為重”。
“再說我上半夜收到的摺子。”袁振停了下來,“皇上的意思呢,是童妓的事情必須肅清,他不日就要回京,到時他會親自來過問這件事。我這思前想後,感覺辦法也只有一個了。”
“公公想怎麼做?”
“解鈴還須繫鈴人……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柏司藥自己去個摺子把這活兒攬了吧。”袁振輕聲道,“你親自告訴皇上,這件事現在做不了,至少得推到明年開春以後。”
柏靈笑了起來。
從講到內閣的時候起,她就聽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麼還人情的事。
即便今晚沒有李生,袁振也必定是要來和她說這件事的。
……不過這種和稀泥的主意,真的是袁振自己想出來的麼?
不像。
“柏司藥怎麼個想法?”袁振問道。
“活兒我可以攬。”柏靈輕聲道,“但摺子裡寫什麼,還是我自己做主吧。”
袁振十分高興,發出了一聲字正腔圓的“好——”,然後又輕聲道,“不過司藥也不要忘了這件事的初衷,這摺子大抵得是個什麼方向,你心裡得有數。”
“放心,我懂公公的意思,”柏靈輕聲道,“我不會耽誤百花涯裡頭的生意。”
“司藥想怎麼做呢?”
“……我要想想。”柏靈輕聲答道,“明天再給公公答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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