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閣之內,茶香嫋嫋。
“殿下為何不坐。”蘭芷君淺笑問道。
陳信完全沒有看他,在進屋之後,陳信沿著金閣的四面牆緩緩踱步,一言不發地望著這屋子裡的陳設。
平心而論,這間屋子佈置得很雅緻,尤其是掛在當中柱子上的那兩副對聯,風流之中透出幾分冷峻,倒是讓陳信真的刮目相看了幾分。
屋子裡四處都是蘭草,陳信雖不養花,但廬陵與上洛都是墨蘭的產地,他耳濡目染也知曉幾分,看這裡的花草,不僅養得很好,修剪得也別出心裁,不落窠臼。
看得出,著實是花了心思的。
這樣望了一圈,陳信先前的惱火便稍稍消散了幾分。
他瞥見放在東側的棋盤和瑤琴,“看來蘭芷君也是頗好風雅之人。”
蘭芷君笑了笑,“無非是找些打發度日的活計罷了,在這百花涯中,哪裡有什麼真的風雅。”
陳信輕哼了一聲。
蘭芷君這樣自嘲,他倒是不好再開口說些什麼了,陳信咳了一聲,正醞釀著如何開口,那邊蘭芷君先發話了。
“不知老王爺這幾年,身體可還康泰?”
陳信的目光像閃電一樣甩了過去,“你在問哪個王爺?”
“當然是令尊肅王了……”蘭芷君淡然答道。
“你認得家父?”陳信眉頭皺起來,很快又反應過來,他兩手負於身後,臉上又浮現出幾分怒容,“呵,是啊,你是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來找柏靈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殿下是什麼人,才重要。”蘭芷君低聲道,“到此為止吧,看在老王爺一生辛勞的份上,不要給他找麻煩。”
“是誰在找麻煩?我此趟進京,就是受了家父的囑託,要來查當年不明不白之事。”陳信冷冷望向蘭芷君,“我不管你是誰,或是你背後是誰,最好都不要插手——除非,你們就是當年害死惠施大師的真兇!”
“我確實是。”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陳信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人,他幾次張口,卻說不出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猜你可能是想問,為什麼要殺了他,是不是?”
蘭芷君沉眸問道。
不等陳信那邊開口,蘭芷君便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也不難想,因為惠施變了。他和明公有了矛盾,而後他自己捏造了一些謊言,且有意想要把這件事透露給令尊,這就是他的死因。”
陳信聽得愕然,“你到底,你到底是……”
“令尊四年前就已經脫離見安閣了,但他早年立下的功勞,明公都記得,所以……這幾年裡一直相安無事。”蘭芷君輕聲道,“但他如果一意孤行,那也難免會連累他自己——甚至包括你——步當年惠施的後塵。
“茲事體大,回去勸一勸你父親,別做這些無謂的事了。”
蘭芷君單手提起茶壺,將對坐的空杯斟滿。
“是不是嚇著了?”蘭芷君笑道,“來喝杯茶,壓壓驚。”
陳信狐疑不決地走到蘭芷君的面前坐下。
“你也是見安閣的人?”陳信端起杯盞,輕聲問道。
“算是吧。”
“你見過……明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