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有人想到,反水的竟然是一向對建熙帝忠心不二的左衛營……在今夜進宮之前,孫、張二人竟還天真地覺得,這至少是一張可以依靠的底牌。
“將陳翊琮,帶過來。”宋伯宗振聲說道。
甄氏整個人都微微抖了一下。
——按照建熙帝的吩咐,在為他臨別守夜的時候,恭親王守在床榻邊,世子則親自看管他點在養心殿後的長生燈。
“你竟敢直呼世子名諱——”
“抓……抓……抓起來。”宋訥指著暴怒的張守中,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塞……塞上。”
士兵們上前,一拳將清瘦的文臣打翻在地。
宮人們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一幕。
大周的股肱之臣,在此刻就像被待宰的豬羊一樣被毫無尊嚴地抓了起來——官袍被拖拽、衣袖被扯斷,張守中被鉗制著壓跪在地上。
他啐了一口,兩顆牙和血落在地上。
孫北吉有些絕望地握緊了拳頭。
張守中並非不懂隱忍之人,只是如今已到岌岌可危退無可退的時刻——忍讓已無意義,又或者激憤之下,他寧可殉國於此。
直到被人封口,張守中的破口大罵也沒有停下。
宋伯宗回望了一眼身後其他的內閣大臣,“還有誰?”
眾人無不唯諾地低下了頭。
甄氏望著眼前的一幕,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陣混亂的步伐聲靠近了,戴著兇惡鬼面的世子被人反折著手臂押解了過來,甄氏目光中鋥出了火星,她低聲呵斥道,“放手!”
宋伯宗哼笑了一聲,“這裡不是恭王府,王妃。他們不會聽你的。”
說著,宋伯宗邁著顫巍巍的步子,走到了世子跟前。
“親王與世子合謀弒君,此等罪大惡極之事……翻遍史書,亙古未見。可惜老臣未能及時識破爾等畫皮——”
他緩緩揭起世子那張守燈的鬼面。
面具之下,出現了一張他很熟悉的臉——卻不是陳翊琮。
宋伯宗大驚失色,面具跌落在地上,發出不痛不癢的響聲。
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
所有人都順著宋伯宗的目光看去,在他的對面,那個穿著專門為世子量身定製的深紅色守燈衣袍的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被建熙帝親自擢升的御前心理師。
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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