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真的能動得了我,就不會選擇燒寺廟了。”柏靈輕聲道,“可見和處理我比起來,還是直接放火簡單一些。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忌憚什麼……但明天我肯定非常安全,這個不用擔心了。”
寶鴛愕然。
這是什麼邏輯?
等送走了寶鴛,柏靈一個人隨意地倒在了東偏殿的床上,伸出手臂擋住了眼前的光線。她沉默地想了一會兒,仍是覺得沒有半點頭緒,偏巧這時候承乾宮外傳來宮中打更人的報時聲,柏靈輕嘆一聲,一個翻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時半會兒想把事情想明白是不可能了,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她有的是時間去等。
你也會有恐懼慌張、感到害怕的時候嗎,林婕妤?
真想親眼看一看啊。
……
儲秀宮的側門,在夕陽最後的一點餘暉裡略略開了一條縫,一個人影虛晃而入。
金枝被闖進來的胭脂撞了一下肩膀,當即拉下臉來,沒好氣地道,“幹什麼啊,外頭又沒人,這麼著急忙慌的是要趕死麼?”
胭脂的臉完全冷了下來,她像是沒聽出金枝語氣裡的揶揄,只是低聲道,“婕妤在麼?”
“我們娘娘這會兒睡著了,等你一下午了不來。”金枝白了她一眼,“等著吧。”
得了林婕妤在宮中的訊息,胭脂竟是直接甩開了金枝擋著的手,大步就往儲秀宮的主殿裡走。
金枝就差沒喊出聲來。她追著上前要去捉胭脂的衣袖,卻發現自己根本近不了胭脂的身明明就差幾步,可胭脂的手臂卻總是恰如其分地格擋躲閃,竟像一條滑溜的魚似的叫她怎麼也抓不住。
眨眼間胭脂已經推開了主殿的側門,低聲喚了一聲,“婕妤萬福金安。”
屋子裡,林婕妤沒有點燈,她仍是像往常一樣橫臥在榻上,昏暗的屋子裡,她細杆銀煙裡的火星隨著她呼吸的節奏明滅。
“娘娘,胭脂她竟然”
“你下去吧,金枝。”林婕妤坐起了身,輕輕將手裡的銀煙撂在了床邊的矮几上。
金枝瞪了胭脂一眼,也只得先退出去。
屋子裡很快安靜下來。
胭脂緩步走近,眼睛裡露出了兇厲的光,“你知道你這次,給明公捅下了多大的簍子嗎!”
“捅簍子的不是我,”林婕妤神色清冷地迎著胭脂的眸子,帶著一抹殘酷的冷笑,“東林寺是我燒的麼,我昨日就說過了,不必把那丫頭要上東林寺的訊息放在心上,就為了避開那丫頭放火……也不知道是誰嚮明公進言獻的昏招?”
“燒東林寺是明公親自下的令!”胭脂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聲色之中帶著盛怒,“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嗎!”
林婕妤的動作微微僵了一瞬,良久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為什麼?”
“前天夜裡柏靈消失了一夜,你知道她是去了哪裡麼?”胭脂的眼裡帶著幾分怒意,良久才一字一頓地開口,“她去了卷、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