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下,屈家的老宅裡,屈老夫人瞪圓了眼睛,望著眼前的屈修。
“這就是柏家全部的底細了?”
“娘,您要不信您就再換個人查,肯定也還是這些的!”
屈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氣,望向了眼前的故紙堆。
這些紙張上的資訊,把柏世鈞一家的動向一直往前追溯了十一年。
早年間的事情自然不甚詳細,但這些數字也精確地記錄著他何年何月自何地離開,何年何月又到了新的城鎮。
屈修接著道,“這些個記載,全是兒子我沒日沒夜從見安湖的黃庫裡翻出來的,不可能還有別的了。也是柏世鈞這個人做事仔細,每到一個地方,就算是隻待三個月也會先去官府登記,這些全是他繳的稅,兒子找人核對過了,基本沒什麼偏差。”
“那他們在京城的四年呢?難道柏世鈞就沒上過哪家達官顯貴的門?”
“真的沒有啊。”屈修一臉的無奈,“兒子專門找錦衣衛的三爺問的,哪年哪月誰進了哪戶人家的門,他們錦衣衛那邊都有據可查。”
說到這裡,屈修靠近幾分,“您想想,若是咱們家有誰病得只能找宮裡的太醫來瞧,是不是邀來的大夫至少也得是御醫以上的品級?誰會去搭理一個外來的醫士呢是不是,京城的達官顯貴也是一樣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道理屈老夫人都懂。
但她皺著眉望著屈修遞來的這些訊息,仍是滿臉的匪夷所思。
太乾淨了。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人都太乾淨了。
屈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裡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慢慢推向了屈修的一側。
“這是鄭淑半夜從宮裡送出來的信。”
屈修的兩隻眼驟然亮了起來,立時雙手接過。
“鄭淑?”他嘩啦啦地把信拆開,“娘真是高明!我還以為咱們放在承乾宮的人全都被逐了呢!”
屈老夫人的聲音因為刻意的壓低而顯出沙啞,“你看一看,看完焚了。”
屈修一目十行地看完,臉色越看越好。
“我就說皇上對月影是痴心一片,您瞧瞧這幾天皇上往承乾宮明裡暗裡送了多少賞賜!敲打敲打我們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咱們和皇上到底也算一家人——”
“呸!”屈老夫人抓起手杖,想也沒想就給了屈修一棍子,“住口!”
屈修自知失言,默默吃打,臉上卻仍是笑著道,“娘現在可以放心了,你瞧瞧這個柏靈,您也走好幾天了,她不是照樣每天按您的吩咐去御花園祈香嗎?可見是怕了。”
屈老夫人一聲冷笑,“你覺得她是怕了?”
“不然呢?”屈修攤手道,“柏家後頭可是一個正經靠山也沒有,這種小門小戶,敢和我們擰?她當時橫一橫也就罷了,事後想想肯定害怕,不然為什麼現在天天起早去御花園哪。”
屈老夫人只覺得眼前一時昏暗,一時間竟被屈修的蠢鈍氣到眼花。
她扶著椅把,閉著眼睛吐納了幾口氣,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屈老夫人目光復雜地盯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