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寧嬪冷冷問道。
“因為貴妃娘娘的病晝重夜輕,她說這個時候不願見你,未必是謊話。”柏靈輕聲道。
她又抬眸望向寧嬪,溫聲道,“這幾日承乾宮裡風波不斷,我想寧嬪娘娘在鹹福宮,一定等得也很煎熬。”
寧嬪目光微動,不由得看向屈氏的窗戶,低聲喃喃道,“……怎麼可能不煎熬。”
柏靈無言,望著寧嬪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同情。
“我們也一樣煎熬。”柏靈輕聲道,“這幾日淑婆婆和寶鴛姐姐幾乎都沒有離過貴妃娘娘的床塌,大家都有不易,娘娘還請體諒。”
寧嬪沉默地立在那裡,心口還因為方才的紛爭而起伏著。
“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寧嬪忽然問道。
“是我猜想的。”柏靈欠身,“也許猜錯了,寧嬪娘娘不要見怪。”
寧嬪又哼了一聲,但略舒了一口氣,她看向柏靈,“若我傍晚來,也還是一樣的結果呢?”
“貴妃畢竟尚在病中,對外界的一切採取迴避姿態……也是尋常之事。”柏靈輕聲道,“即便那時她仍不願見人,您最好也不要硬闖。”
寧嬪不由得豎起了雙眉,“她迴避,你們就由著她?外面現在的情形怎樣你們不知道嗎?再這樣下去——”
“娘娘,”柏靈略略抬高了音量,“這裡人多口雜,您傍晚再來吧。”
這話既是提醒,話音中也帶著請求。
寧嬪沉思片刻,那雙眼睛在一瞬間閃過無數情緒,翻騰的擔憂和憤恨,在深重的無可奈何之間湧動。
她嘆了一聲,終是轉過身,沉聲說了一句,“回宮。”
走到門口,她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傍晚時我會再來的,今日如果見不到月影,本宮就住在承乾宮不走了!”
……
“其實就算今晚寧嬪娘娘住在咱們這兒也沒什麼,東偏殿裡還有一張床呢。”寶鴛拉著柏靈,表情有些負氣,“就算是為了咱們娘娘好,寧嬪今日也太欺負人了!”
柏靈沒有接話,只是撐著下巴,笑著聽寶鴛說話。
承乾宮正殿的外間,只有她們兩人圍坐在小圓桌前,餘下的都被打發出去幹活兒了。
不多時,鄭淑從裡間出來了,寶鴛和柏靈都同時望向她,輕聲問道,“怎麼樣?”
“都進來吧。”鄭淑聲音極輕地說了一句,身影又隱在了簾子後頭。
屋子裡的窗戶大部分都合著,只開著一道小小的縫。
屈氏依然躺在紗帳下的陰影中,房間裡四處灰濛濛的一片,與外頭的春光如同兩個世界。
這就是屈氏如今大部分時間的光景了。
“娘娘真的不要再睡一會兒嗎?”寶鴛走到簾帳前問道。
“這怎麼還睡得著呢。”屈氏的聲音帶著幾分疲倦的暗啞。
她夜裡失眠,白日又睏倦。昨晚難得地在前半夜睡了一個多時辰,結果還是在丑時醒來,枯坐到天明。
寶鴛的心疼寫在臉上,什麼也說不出來。
隔著紗帳,屈氏坐得很直,她轉頭看向柏靈這邊,聲音帶著幾分不容辯駁的肯定,“即便是傍晚時寧嬪再來,我也不見。”
“這都看娘娘的意思。”柏靈望著紗帳,平靜地答道,“我不會為寧嬪娘娘做說客,娘娘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