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病給患者帶來的折磨是難以想象的,再加上它本身的隱蔽性,很多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需要就醫,另一部分人雖然選擇了就醫,但卻無法忍受漫長甚至反覆的治療。
所以每一年,都有許多人因之病逝。
“皇上,”丘實上前,在建熙帝的耳邊輕聲道,“貴妃娘娘命格貴重,心又好,所以命裡總能遇上貴人,逢凶化吉呢。”
建熙帝沒有應聲,他只是看著年輕的柏靈,目光裡既有審視,也有探尋。
“罷了。”
良久,建熙帝終是嘆了一聲,“等貴妃醒了以後,告訴她,朕明日會再來看她。”
“是…”宮人們應道。
外頭候著的僕從已經支開了一把大傘,建熙帝徑直朝屋門走去。
隨著眾人整齊而悠遠的“恭送陛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
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宮女先起身去了柏靈的身邊。
“司藥大人,我來扶您起來。”
柏靈握住了那人伸過來的手——講道理,她現在真的有些站不起來了。
“謝謝。”
這一聲謝謝讓許多人的心絃都為之一動——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兇惡之人。
又有一二人靠近,低聲問道,“您要回偏殿嗎?我幫您撐傘吧。”
“好啊。”柏靈點了點頭,“勞煩了。”
“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喝點兒水啊。”
一個斟了茶的杯子遞了過來。
幾個年輕宮人的目光裡閃爍著複雜的神采。
在今天之前,要在這承乾宮裡活下去只有兩條路。
要麼要麼長袖善舞巴結上屈老夫人送進來的那些人;
要麼事事謹慎逆來順受,既要八面玲瓏,又要裝聾作啞。
哪一條路都不好走,可也再沒有其他路能走。
而今似乎,局勢又要變化了,最先嗅到氣息的人主動往柏靈這邊靠了靠;另一撥人則站在不遠處,冷冷地望著這一片的溫情,恨不得在兩撥人之間劃清一條界限。
柏靈握著杯子,仰面喝水,餘光裡也看見了那幾雙帶著懼怕和厭惡的眼睛。
道阻且長啊,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