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郎,我就要死了,你能來看看我嗎?”
將琴的嗓音無限悽絕。
巽靈君聽了這陣呼喚聲,身子一抖,沿著臺階,匆匆趕了上去。
“主公!”
三名死士異口同聲叫道。
魏闕應了一聲,然後這位人稱“巽靈君”的男人,緩緩走向了那名跪在地上的白髮老供奉。
老供奉將琴腦袋低垂,口中不斷溢血,前胸的那處致命刀傷,更是血流如泉。
紅裙浸透,滿地狼藉。
“將琴,我來了。”
魏闕低聲說道。
白髮女子勉強抬起了頭,看向自己的心上人,“魏郎,對不起,龍沒了……”
“是啊,龍沒了,但那不是好事麼?我本來,就已不願再當什麼皇帝了。”
魏闕說著,將身上的那件金黃龍袍脫了下來,朝池水猛地扔了過去。
秋金眼疾手更快,飛身過去,接住即將落水的龍袍,一下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竟是頗為合身得體,他笑呵呵的道:“巽靈君,你不願當皇帝也別糟蹋好東西嘛,給我穿了吧!”
將琴見魏闕毫不遲疑,直接扔掉了那件自己親手為他繡的袍子,聲音止不住發抖的說道:“你,你……為何……”
“你想問我,為何不願當皇帝是嗎?”
魏闕沉聲道,“因為,會死很多人的。古人云‘一將功成萬骨枯’,而君王龍椅下埋葬的屍骨,又何止萬具?倘若因我一人野心,要害那麼多本該過著太平日子的人白白送命,那我,寧可永遠不當皇帝!”
此言一出,三名死士無不動容,就連站在旁邊的秋金、葉一燃,以及青袍年輕人凌真,都不由得心生敬仰之情。
“這便是當年……你主動開城門投降的原因嗎?”
將琴顫聲問道。
魏闕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其實那日,我麾下尚有兩萬精兵,我若狠下心拼掉那兩萬人,未嘗沒有希望突出重圍。但我若真這麼做了,那兩萬精兵,以及城中的那六萬名百姓,必然全無生路!我一人活,卻要讓那麼多人去死……我不願意,死都不願意!於是我開啟了城門,手捧一國玉璽,向龍蜀大軍主動投降。”
凌真心下讚道:“好個愛民如子的仁義君主。”
這一位兩鬢霜白的中年男子垂淚道:“樂不思梁也好,天下第一懦夫也罷,再多的罵名、臭名我都認了!大梁已經亡國二十年了,中原已被龍蜀王朝一統二十年了,此時我再起烽火還有何意義?復國了,如何?沒能復國,又如何?受苦受難的,還不都是天下的黎明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