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自是那消匿不見的哀哉結局。
這一等人生路上在所難免的悲涼之事,換成誰,想要逃過,那都是千難萬難,幾乎沒有可能的。
凌真是如此,曾經的小劍聖秋金亦是如此。
“當年在崑崙雪山,骨內插入了鬼劍羽蛇,便是宰陽出手加害的你?”
翁仲文問道。
“不會是他,那廝不是已經被我親手殺掉了麼?我猜,多半是宰陽以前的手下乾的,為給自家主子報仇,專門趁我開天的時候,趁虛而入來偷襲我!”
秋金咬牙切齒的憤然道,“當年在萬壽山巔,不是有個該死的傢伙衝出來,把宰陽的屍體給搶走了嗎?那時我真氣消耗過巨,身子疲得厲害,緊追慢趕,終究還是讓那傢伙給逃了。可惡,早知如此,當初我就算拼盡最後一口氣,也該殺了他才是!”
凌真正自憤慨,冷不丁聽到了老翁口中所說的話。
那位姓翁的老道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秋金,又是嘆息一氣,沉聲道:“你在鄉下訊息閉塞,不知天下大事,其實,宰陽那惡賊並沒有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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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廬內,秋金激動萬分,頓時拍案叫道:“什麼?宰陽居然還沒死?!”
坐於一旁的凌真作為“外人”,情報有限,並不知那個姓宰名陽的傢伙是甚人物,曾有何劣跡。
而對於秋、翁這對忘年交而言,宰陽二字,分量之重,不亞於五嶽雄山、蒼海雪原。
翁仲文一臉極其無奈的表情,低垂眉眼,老道人點了點頭,眼神暗淡的說道:“是啊,那惡廝不僅沒死,還混成了龍蜀王朝內唯一的異姓藩王,如今坐鎮在袞州……開陽城。”
最後那開陽城三個字,翁姓老人說得十分低微,聲音弱小到幾乎難以聽得真切。
凌真側耳過去方才聽到。
開陽一地,乃其授業恩師靈蒲真人昔年的道場所在。
此事,凌真不知。
但於老翁而言,卻是此生都抹不去的傷痛。
“竟有這等事?!”
秋金大怒,雙目中如有烈火灼燒,“我當初明明一劍刺穿了他的胸口,怎可能會……”
“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宰陽那狗賊確實沒死,活得很是滋潤。”
翁仲文搖搖頭,自顧自的喟嘆道,“我何嘗不想給師父以及兩位師兄弟報仇呢?可僅憑我一人,勢單力薄,縱然能殺入藩王宅地,見著了仇人宰陽,又怎可能會是他的對手?沒辦法,只好像這樣,躲在江南道的這間小小的竹廬裡,一躲就是十年……”
二人沉默良久。
凌真自是無言出聲。
這種時候,又還能說些什麼?
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海之仇了啊。
設身處地一想,凌真自然能夠明白局中人的那份……極致的痛苦!
同樣閉門不出了整十年的秋金,先一步開口,打破了屋內的沉寂,他淡淡的說道:“宰陽那廝,我會去殺的,替你們,替我,也替那三千名慘死在雪山的修士。有些仇,就算死了,也非要去報不可!”
翁仲文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嘴唇微動,心下一陣恍惚,迷迷糊糊間竟是如同再見到了十年前的秋金。
凌真著實傾慕於秋金那份風發意氣,心道:“我真該以秋兄為生平榜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