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輩與公孫止都沒有移動,只有大前輩神識傳音後沒多久,肖武的身影出現在草廬之中。
肖武還是那一身淡綠的長衫,一把黑色的巨劍背在身後。可不知為何,在大前輩的眼中,肖武變得不同了。
如果在以前,肖武看起來如同一把利劍,出則傷人。如今,肖武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把裝入鞘中的寶劍,鋒利依舊,卻已經有些藏鋒斂刃的感覺。寶劍在匣中,輕易不示人。
公孫止再次掏出一個茶盞,給肖武倒了一杯茶。
大前輩則輕聲道:“想好了嗎?準備怎麼做?”
肖武一拂法袍,坐在兩人另一側,輕輕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我準備放回周翰。”
公孫止面色微微一緩,他本心是不希望肖武殺了周翰的,不禁寬慰道:“你是整個開元星的天驕,就算京子房也難以與你相提並論。為了周翰而讓修行之路有了意外,不值得。”
肖武卻微笑搖頭,那笑容竟然無比真誠,他輕聲道:“不,我放回周翰,是準備讓他繼續害我,讓他去聯合那些準備害我的人,讓害我的人都在明處。而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會在他們殺了我之前,就殺了他們。”
肖武喝乾了茶盞,還感覺不夠味一般,伸手提過公孫止的茶壺,對著茶壺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大前輩哈哈笑了起來,而後道:“哈哈,小子,你的離藏經還沒破了離物離藏之境嗎?這不合理啊!”
肖武也笑了起來,“馬老哥慧眼如炬,小子確實摸到了邊緣。只需要一個契機了!”
肖武做出釋放周翰的決定時,他就感受到自己的那顆已經愈發龐大的真氣金丹有了破丹成嬰的跡象。可是肖武總覺得還缺了什麼,硬生生用八顆元嬰阻止住那破嬰的衝動。
肖武心中明悟,他需要推演一次宇宙星辰變化,而這個機會並不難得,甚至不需他太多擔心,那個機會就在等著他。
離物離藏之境,在不同的物事中去尋那共同的道,從共同的物事中去尋那不同的道。
而肖武壓下憤怒,甚至在冷靜的思考後,要放過周翰。不是肖武沒有了憤怒,沒有了仇恨,要放過他。
而是肖武從繁雜的表象中明悟了自己的目的:他不是為了殺周翰,是為了殺仇人,甚至不是為了殺仇人,是為了掃清身邊的障礙,抹去因為他崛起而帶來的敵意。
所以,看似紛繁複雜的仇怨,看似層層疊疊的關係,忽然變得簡單起來。
周翰也不再是那個與他有仇怨的人,而是萬千攔住去路,許多對他抱有敵意的人之一。而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在大道宗,因為傳言肖武的囂張,因為肖武的我行我素,又有多少人想要致肖武於死地?
放過周翰,不是放他離去,而是讓他當做那塊臭肉,去吸引那些蒼蠅。肖武一下就將以往困擾他的仇怨清零,為什麼去殺?為什麼去爭?修行路上但有障礙,盡皆去除。那些與我無礙的,那些與我有幫助的,就去善待他們吧!
肖武沒有“放下”,卻換了一種方式“拿起來”了。
卻見公孫止竟然露出狡黠的微笑,這在他的臉上是極為少見的,“放了自然是好,可千萬不能就這麼放了。”
大前輩也嘿嘿陰笑起來,“就是!只要你不殺周翰,一切的道理都在你這邊!敲他們竹槓!他不是嫡脈嫡傳嗎?嫡脈可是最有錢的主兒!那個道衍,可是把大道宗最好的東西都佔盡了。何況,周翰還是他的親徒孫!”說完,白馬第一次向公孫止投去同道中人的目光。
公孫止尷尬地乾咳兩聲,“咳咳,肖武啊,我可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