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低著頭,忙不迭應下,心裡卻犯嘀咕。
東家這回是真急了,可這十文錢能管啥用啊?
市面上誰不知道柳氏的名聲早臭了街?
柳三揣著那點心思,帶了兩個小弟,扛著個破木牌就往裕州城南的市集跑。
市集上人頭攢動,賣菜的吆喝聲、殺豬的嚎叫聲混在一塊兒,熱鬧得跟過年似的。
柳三找了個顯眼的地兒,把木牌往地上一戳,上頭歪歪扭扭寫著“柳氏酒肆招工,日錢五十文,管飯”。
他清了清嗓子,扯著嗓子喊起來:“哎哎哎,走過路過別錯過!柳氏酒肆招釀酒師傅啦,日錢五十文,幹好了還有賞,快來瞧瞧啊!”
可他喊了半天,嗓子都啞了,圍過來的人倒是不少,卻沒一個正經搭話的。
有幾個漢子抱著胳膊站在邊上,眯著眼瞅他,像看耍猴似的。
旁邊一個賣豆腐腦的老頭兒啐了口唾沫,低聲嘀咕:“柳氏酒肆?那破地方誰去啊?工錢少不說,還三天兩頭拖著不發,誰家漢子敢去給他賣命?”
話雖小聲,可市集上耳朵尖的人多,立馬就有人接茬兒:“可不是咋地,柳萬山那老東西,仗著自己有點臭錢,坑了多少人喲!”
柳三耳朵尖,一聽有人說壞話,立刻瞪著眼珠子衝那老頭兒吼:“老東西,你瞎嘀咕啥?俺們東家那是裕州的大買賣人,輪得著你在這兒嚼舌頭?”
那老頭兒也不怵,拄著柺杖哼了一聲。
“大買賣人咋了?大買賣人就能欠工錢不給?
俺侄子前年在他那兒幹了倆月,愣是半文錢沒見著,呸!”
說完,還衝地上啐了口濃痰。
此話一出,圍觀的熱鬧勁兒更大了。
幾個閒漢湊過來,指指點點地笑開了花。
柳三氣得牙根癢癢,可又不好當街跟個糟老頭子動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喊:“五十文一天,管飯,誰來幹?錯過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
可喊了半天,愣是沒人上前,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市集上的人要麼繞著走,要麼站在遠處看笑話,壓根兒沒人拿他這招工當回事兒。
這時候,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擠出人群,膀子上扛著個籮筐,裡頭裝滿了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蘿蔔。
他瞅了眼柳三那破木牌,咧嘴一笑,露出倆大板牙:“喲,柳氏酒肆招人啊?五十文一天?
柳萬山那老摳門兒啥時候這麼大方了?我咋就不信呢?”
你個泥腿子,懂個啥?俺們東家那是看你們這些窮鬼可憐,才多加了十文錢!
你不幹就滾一邊兒去,別在這兒礙眼!”
那壯漢一聽,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慢悠悠放下籮筐,捏了捏拳頭:“喲,柳萬山的狗腿子還挺橫啊?咋地,俺瞧你這破酒肆,連馬尿都釀不出來,還敢在這兒吆五喝六?”
這話戳中了柳三的痛處,他臉漲得跟豬肝似的,跳起來就罵:“你個王八犢子,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俺們柳氏的燒刀子那是裕州一絕,你懂個屁!”
壯漢也不示弱,往前一挺胸膛,差點把柳三撞個跟頭:“一絕?一絕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