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長安要走,縣令也沒再做挽留,只是點了點頭。
許長安走後,縣令回到石桌旁坐下,拿起那瓶神仙水,拔開塞子聞了聞,藥香撲鼻。
他把瓶子放回桌上,手指在石面上敲了幾下,心裡頭翻騰開了。
許長安說的那番話雖沒細細鋪開,可句句戳在他心坎上。
清河縣這些年稅銀收不上來,商路又不通,百姓怨聲載道,他這縣令當得如履薄冰。
若真能借這年輕人的路子翻個身,倒是條活路。
許長安出了縣衙,揹著包袱,沿著街上的土路慢悠悠往王有財的大院走去。
日頭斜斜地掛在天邊,曬得地面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步子不急不緩,衣角上的黃土還沒拍淨,臉上卻是一派淡然。
到了王有財的大院門口,瞧著那院牆比半個月前高了半截,瞧著氣派了不少。
他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環,銅環撞得當當作響。
沒多會兒,門吱吱呀呀開了,王有財那張肥臉探了出來,一見是許長安,立馬笑得滿臉褶子,顛著肥身子迎出來:“哎喲,許兄弟!你可算來了,快快,裡頭請!”
他一邊說一邊往裡引,腳底下踩得院裡的青石板咚咚響。
進了大堂,堂屋裡早擺好了茶點,桌上擱著幾碟花生酥、棗糕,旁邊還燙著一壺酒,熱氣騰騰,香味兒撲鼻。
王有財忙不迭招呼:“許兄弟,坐坐坐!今兒你來,我這心裡頭踏實得很!”
他拉開一張太師椅,拍了拍椅背,示意許長安落座。
許長安點點頭,放下包袱,坐了下來,從袖裡掏出一疊銀票,攤在桌上:“你這信來得急,我連夜趕來。
三百兩銀子在這兒,但是這數額不小,所以,咱得走個正路子。
我想著請縣令大人主持,再叫一兩個縣裡的大人物作證,籤個借據,免得日後麻煩。你看咋樣?”
王有財一聽三百兩果真都拿來了,滿心滿腦都是那疊銀票,哪還顧得上旁的。
“許兄弟,你這人辦事就是牢靠!
請縣令作證?行行行,沒問題!
我這就叫三癩子去請人,你坐著喝口茶,等著就是!”
他扭頭衝門外喊:“三癩子,趕緊的,去縣衙請縣令大人,再把典史李老爺和主簿張老爺請來,就說有大事要商!”
三癩子應了一聲,撒腿跑了出去。
王有財轉過身,端起一碗上好茶葉遞給許長安:“許兄弟,你喝著,這茶是今春的新貨,香得很!”
他自己也端了一碗,抿了一口,滿臉堆笑:“這三百兩一到,那水晶糖的買賣就穩了,咱縣裡糖肆還不得全聽我的?”
許長安接過茶碗,輕輕吹了吹熱氣,慢悠悠道:“這銀子你拿去用,買賣興旺是好事。
不過這借據得籤清楚,半年後連本帶利還我,可別忘了。”
王有財忙點頭:“那是自然!許兄弟放心,半年後我賺了錢,利錢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