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扭頭衝石頭道:“你過來,跟我把這鍋糖熬出來。”
石頭麻利地跑過去,站在鐵鍋旁道:“您說咋幹我就咋幹!”
許長安拿起一根木棒遞給他:“先學著攪拌,火候得穩,汁水熬幹了就成糖。”
石頭接過木棒,照著許長安的樣子攪起來,鍋裡的汁水翻著泡,甜味兒撲鼻。
院子裡的柴火噼啪作響。
許長安站在鍋旁,低頭瞧著那鍋汁水漸漸稠起來,白花花的糖粒開始結在鍋底。
他心裡有數,石頭這人老實本分,又忠心,熬糖這手藝交給他,日後鋪子大了也能多個幫手。
他拍了拍鍋沿,慢悠悠道:“石頭,這糖熬得好不好,全看火候。你多試幾次,熟了手就成。”
石頭點點頭,認真道:“東家,我記住了!”
日頭剛偏西,王有財坐在糖肆後頭的堂屋裡,手邊擱著個粗陶茶碗。
忽然,街上隱隱傳來一陣吆喝聲,夾著些嘈雜的人聲,斷斷續續飄進他耳朵裡。
他皺了皺眉,放下茶碗,衝門外喊:“三癩子,去街上瞧瞧,啥動靜這麼吵!”
三癩子聞聲跑出去。
沒多會兒,他便折返回來,進了堂屋,衝王有財拱手道:“老爺,集市上有個小乞丐擺攤賣糖,吆喝得挺歡,說是什麼‘西域水晶糖’。
攤子前圍了不少人,瞧著熱鬧得很!”
王有財哼了一聲,嘴角一撇:“乞丐賣糖?啥水晶糖,聽著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兒!賣得咋樣?”
三癩子撓了撓頭,慢悠悠道:“我瞅了瞅,那糖白模樣倒是俊得很。
價錢也不貴,一包二十五文,賣出去好幾包呢!”
王有財冷笑一聲:“二十五文?八成是哪個窮酸弄出來的破玩意兒,糊弄鄉里人罷了!一個乞丐,能翻出啥浪?”
三癩子站在一旁,接話道:“老爺,那攤子前人不少,有人說比咱鋪子裡的糖甜……”
王有財擺擺手,懶洋洋道:“不用管!縣裡糖市是我說了算,紅糖黑糖糖稀,全攥我手裡,一個乞丐賣點破糖,能頂啥用?
要是還不行,直接從他手裡全買過來就是。”
他放下茶碗,靠著椅背,哼了一聲:“甭管他,愛賣賣去,礙不著咱的買賣!”
三癩子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跑出堂屋。
王有財坐在那兒,瞧著桌上那堆賬本,心裡頭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一個乞丐擺攤,能賣幾天?
說不定還是從哪裡給偷出來的。
縣裡糖肆十八家,全是他王有財的,誰敢跟他搶飯碗?
百姓兜裡那幾個銅板,早晚還得花在他鋪子裡!
夜色漸深,清風堂後院裡那盞油燈還亮著,火苗兒在燈盞裡跳躍,映得許長安的臉忽明忽暗。
他坐在木桌旁,手邊擱著一碗剛熬好的甘蔗汁,熱氣嫋嫋升起,甜香混著柴火味兒飄滿院子。
石頭從前院跑回來,腳底踩得地上的碎石子嘎吱作響,一進門就衝許長安拱手:“東家,我剛聽小豆子捎來的信兒,那王有財那邊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