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孃咳得越來越急,臉上的青紫越發深了,喘氣聲粗得像要斷掉。
張嬸站在一旁,心裡頭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亂跳,柱子低聲道:“嬸子,這可咋辦……”
張嬸瞧著老太太那模樣,心裡頭亂得跟翻了鍋似的,腳下卻不敢停,忙不迭跑出去喊人。
院子裡風吹得枯草晃盪,夾著屋裡飄出來的怪味兒,直往鼻子裡鑽。
“柱子,快去請郎中!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柱子愣了一下,忙扔下手裡的柴火,撒腿往外跑。
那巷子窄得跟線縫似的,他跑得跌跌撞撞,鞋底踩得泥地啪啪響。
沒多會兒,他領著個揹著藥箱的老郎中匆匆趕回來。
那郎中姓趙,滿臉皺紋堆得跟老樹皮似的,背有點駝,走路卻快,進了院子就聞到那股子刺鼻的味兒,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他跨進屋,油燈昏黃的光晃在牆上,老太太躺在床上,喘得跟拉破風箱似的,臉上的青紫已經深得嚇人。
趙郎中湊近一瞧,又聞了聞那粗陶碗裡剩下的藥液,臉色立馬沉下來,衝張黑虎道:“這啥玩意兒?你給老太太餵了這個?”
張黑虎正守在床邊,手裡還攥著那隻碗,聽這話立馬站起身,衝趙郎中吼:“這是神仙水,老子費了大勁兒弄出來的!你個老東西懂啥?少在這兒瞎咋呼!”
趙郎中也不惱,放下藥箱,走到床邊,低頭仔細瞧了瞧老太太那張臉,又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脈。
他直起身,衝張黑虎道:“這不是藥,這是毒!你瞧她這模樣,氣息急促,臉色發紫,分明是中了毒的兆頭!
你再喂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張黑虎一聽這話,臉憋得通紅,手一揮就把碗往桌上一砸,藥液濺出來灑了一地,屋裡那怪味兒更濃了。
“你個老貨就會嚇唬人!這藥是我照著方子熬的,能治病!
你沒本事治好我娘,就在這兒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砸了你那破藥鋪?”
趙郎中皺著眉頭,慢悠悠道:“張黑虎,我行醫三十年,這症狀我見得多了。
你這藥液味兒不對,瞧著就不像正經東西。
我勸你趕緊停手,別再餵了,不然你娘這條命怕是保不住!”
張黑虎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那隻碗跳了一下:“老子就不信這藥不行!你治不好,我自個兒來!”
他轉頭衝張嬸喊:“去,再熱一碗來!我娘這病拖不得,今兒非得治好不可!”
張嬸站在牆角,腿肚子直打哆嗦,忙擺手道:“爺,老太太都這樣了,您聽郎中的吧,這藥……這藥真不能再餵了!”
“少廢話!”
張黑虎瞪著她,嗓門粗得跟打雷似的:“老子說喂就喂,你不去我自個兒去!”
他一把推開張嬸,抓起桌上那瓶藥液,邁開大步往灶房走。
趙郎中瞧著這架勢,急得直跺腳,衝他背影喊:“張黑虎,你這是糊塗!你再喂下去,真是害了你娘!”
可張黑虎頭也不回,扛著那股子倔勁兒進了灶房。
不多會兒,他端著個熱好的粗陶碗回來,碗裡那暗黃的藥液晃盪著,冒著熱氣。
張嬸縮在牆角,嚇得大氣不敢出,柱子站在她旁邊,低聲道:“嬸子,這可咋辦?爺這是鐵了心了!”
“我哪知道咋辦?他不聽勸,咱也攔不住啊!”
張黑虎端著碗走到床邊,老太太躺在床上,喘得越發急促,瘦得跟乾柴似的手抓著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