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道:“這事兒知道的人少。”
“也是,大夫人有意不讓人知道,除了幾個親近的,府裡知道的人也不多。”
範銘道:“不過阿筠就知道,不是我告訴她的,是她自己發現的。”他笑了起來:“阿筠一向細心。”
南棟打趣了起來:“每次一提起筠主子,您的笑就打不住了。眼瞅著咱們馬上就要回王都了,這要是見了面,那可如何是好啊?”
範銘佯怒道:“不是賞了你一盤柿子麼,這都堵不住你的嘴。端走,趕緊滾。”
他口裡這麼說著,嘴角卻壓不住笑。
“好好好,小的我這就滾,謝主子的賞。”南棟託著一整盤火紅的鮮柿子笑著退了下去。
自古割賠一事,想要成,必須要將對方的底線拿捏清楚。範銘與一眾幕僚反覆商議,最終拿出了一個可行之案。
範鞅坐於首位,下首中行寅與趙鞅分坐兩邊,此三人之下,還有數位統軍將領。帳中間立著一塊行軍用的大型輿圖,上面用硃砂圈出了三座城池。
範銘侃侃而道:“齊國攻伐魯國,本就是不仁義之舉。如今不敵,想要撤兵,就必須付出些代價。齊國原打算割五城,而其中三城本就是侵佔了的魯國領土,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齊共佔魯十城。吾以為,齊國此番必須將魯國十城盡數歸還於魯。此外,割貫中、林崮、廣邑三城做償。此三城,我已在輿圖之中圈出。”
範鞅聽了沉吟思量,指尖兒輕敲桌案,問:“為何是此三城?”
範銘道:“祖父您且看,此三城皆位於齊西南處,上與魯國接壤,下與衛國接近,東面便是齊國重鎮田城。若能割了此三城,便能斷了齊國與衛國的一條便捷路。下次,齊衛再有勾連,就要走旁邊的這一條,繞遠不說,山路更是難行,起碼時間要多費一半。”
範鞅點了點頭,朝範銘露出了一絲笑意,滿意道:“嗯,這多一半的路就意味著多費一倍的糧草。不錯,此番出來總算有些長進。”
範銘拱手行禮:“祖父謬讚。”
範鞅又道:“你想法是好的,可若想讓齊國認下確是不易。若齊國那邊不認,你當如何?”
範銘道:“事在人為,此案既已提出,銘,自然也想出了應對之法。若是祖父信得過,這件事就交於孫兒吧。”
範鞅心情極好,指著他笑了起來,與一旁的中行寅道:“這小子,已經開始學會搶活兒了。”
中行寅大笑著附和起來:“那是中軍大人會教導子孫,瞧瞧,這出息的多好。有長孫如此,萬事無憂矣。”
範鞅心裡舒暢,大袖一揮,立刻拍定:“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做吧。鄭文。”
被點到的名字的人立刻應聲出列:“屬下在。”
範鞅道:“銘兒,鄭大人乃能言善辯之大才,我讓他來輔佐你。若遇事可與鄭大人商量。望你慎重行事,莫辜負我對你的一片厚望。”
範銘叩首拜謝:“銘,必不負祖父所望。”
王都新絳
明筠身上的傷已經結了痂,正巧府中有事,翟璐便提出了離開。
明筠有些捨不得,拉著翟璐的手搖道:“山莊不好麼,為什麼這麼急著走?再留幾天吧。”
翟璐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多留些時日的,可是家中有遠客要來,作為長女,需得回去招待一二。”
明筠遺憾的道:“若是如此,我便不好留你了。只是你一走,這莊子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寂寞的很。”
翟璐嘆道:“可別說這樣的話了,說了我聽著心裡難過。我答應你,等過一陣子騰出空閒,我就來莊子裡陪你。”
明筠將頭靠在翟璐的肩膀上:“你說的啊,到時候你一定得來陪我,可不能賴。”
翟璐笑道:“我有話算話,決不食言。”她點了點明筠的額頭:“你啊,這段日子且乖乖的在莊子上好好養著,別仗著傷口好了就四處的跑。那靶場啊、跑馬場啊之類的地方暫時就不要去了。”
明筠“哦”了一聲,回答的毫無誠意。
翟璐揪了下明筠的耳垂:“你可聽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