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稷在箭頭上是淬了猛藥的。
明筠身上有傷,掙扎了一下起不來,由於疼痛,她的手指緊緊的摳進泥土之中。
“阿筠!”趙稷無比焦急的奔到明筠身前,蹲下身子,將明筠小心的抱在懷裡。
“阿筠姐姐!”在趙稷身後,翟清越也帶著哭腔尖叫著跑過來。
明筠被猛虎傷到了,她的衣服都虎爪勾破了,雪白的肩膀上三道深深的爪痕,鮮紅的血液正順著傷口不斷地往下淌著血。
趙稷看著,湧上了一股濃濃的心疼。
“阿筠,阿筠!你還好嗎?你怎麼樣?”
明筠慘白著一張臉,竟然笑了起來,看著趙稷道:“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趙稷皺眉道:“別胡說!”
翟清越在一旁抹著眼淚,兩隻手背不停的胡亂擦,一邊大哭一邊不斷地說道:“對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錯,你疼不疼,都是我不好。”他是真的被嚇壞了,一張小臉到現在都是慘白慘白的。
明筠閉著眼呵斥道:“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閉上嘴,讓我清靜清靜。”
翟清越立馬聽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可眼淚還是刷刷的往下流。
明筠的傷口還在不斷地留血,必須馬上處理一下。
趙稷需要一塊乾淨的布,但外衣已經沾染上了外界塵土,於是脫下外衣,將中衣狠狠的撕成布條兒,覆蓋在明筠的傷口處,又用外衣為明筠蓋了起來。
“阿筠先忍一忍,我馬上幫你去包紮傷口。”趙稷道。
傷口很疼,明筠的眉頭死死的打了一個結。她問道:“那個侍衛還好麼?他傷的很重。”
趙稷亦是蹙眉,道:“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空關心別人。他沒事。”
明筠仰頭朝後看了一眼。地上一截斷臂,血都湧出了一大灘,雖然有人在替那侍衛止血包紮,但畢竟是那樣血淋淋的狀態啊。明筠於是反問:“你確定他沒事兒?”
趙稷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他輕輕的扳回明筠的頭,道:“不許亂動,剛止了血!”
明筠肩上的傷口頗深,皮肉都翻了出來,用來止血的布巾堆了好幾條,腥紅色的,翟清越哭唧唧的不敢去看。
由於需要把粘在傷口上的泥土做簡單清理,趙稷給明筠包紮時動作很輕、很小心,所以時不時的會問:“疼麼?”、“疼不疼?”剛開始明筠會回他的話,忍著說不疼,可問的多了,她就不耐的咬著下嘴唇道:“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會疼,你動作麻利點兒行不?不行我自己上手。”
趙稷問:“你確定?”
明筠催促道:“快點兒、快點兒。”
趙稷清理傷口的手稍微加大了一點兒力,粗糙的土粒兒劃拉過傷口,一股尖銳的疼痛襲來,明筠立馬嚎了出來:“啊——!”她吃痛的齜著一口小白牙,復又半眯著眼睛瞪了趙稷一眼,薄怒道:“你就不會輕一點嗎!”
翟清越在旁邊跟著哭道:“阿稷哥哥,你就不能輕一點麼?”隨即他忍不住再次嗷嗷的大哭起來,又大聲又帶勁兒。
趙稷搖搖頭感嘆一聲:“哎,真難伺候。”
下山的時候,明筠堅持要自己走。
“肩膀受傷,腿又沒瘸,不用你們幫忙。”她捂著傷口在蜿蜒崎嶇的山路間倔強的行走,額間佈滿細汗,齒間狠狠咬著嘴唇。
趙稷跟在她身後護著。明明是煞白著一張臉,卻硬要逞強。路上,他遇見一株野紫柰,伸手摺一根結實的長枝子,摘掉小枝杈與較細的尖端,遞到了明筠的手心兒裡,低低的在她耳邊道:“山路不好走,用這個吧,別摔著了。”
明筠實在是個丟不下面子的姑娘。她看了看這個長枝子,想了想自己拄著它時的蠢樣子,拒絕道:“不需要。”
趙稷再次挑眉反問:“真的不需要?”
明筠不回頭的道:“都說了我可以的。”隨後又小聲咕噥了一句:“沒看出來這是個話多的。”
趙稷聽在耳裡,暗暗的笑了一笑,看見她踩著一塊兒碎石有些不穩,連忙伸手,一把從後面攬住了她的身體,道:“誒,當心啊。”
趙稷的聲音低低的,就湊在明筠的耳邊,那雙如墨玉般深邃瑩潔的眸子正看著她。明筠忽的覺著兩頰發燙,平生頭一次生出不好意思的念頭。她飛快的錯過眼,抿了抿唇,頗為不自在的偏了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