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風寒之症就算是請了大夫過來,也沒有一日能治好的,總要躺上好幾天。母親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回去。趁著今日我還好,早些回王都吧。”
“可是—”蟬月還想勸勸,但她也知道明筠說的沒錯,於是道:“那屬下讓常飛套輛馬車,咱們乘車回去。”
明筠本想拒絕,乘車太慢,但是站起來時頭昏沉沉的,便把逞強的話嚥了下去,換成了一個字:“好。”強打起精神,穿好衣服下床來,撩了一捧水,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一些。
銅盆內泛著漣漪的水中映出自己的臉,眼裡帶著迷茫。水珠從手縫間流下,攪碎了映影。
車很快就套好了,等在客棧之外。蟬月也很快的將一應物什收拾妥帖,陪同明筠一道下樓。
頭很重,似乎有一條筋不停的在頭裡蹦,每走一步路頭就更加的疼。她坐進車廂,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眉頭緊緊的皺著。
“走吧。”明筠道。
蟬月囑咐道:“駕車穩一些。”
常飛頷首,應道:“誒,我曉得。”
來時策馬飛奔,雖累卻也不覺著遠。回程時坐車就覺著這條路又漫長又遙遠。路不算太平整,車輪偶爾磕到小石子,搖搖晃晃的顛一下,馬車就這樣在冰雪地上繼續行進著。晨起出發,凜風裡行路,縱是隔著車廂板子吹不進風,馬車內依舊冷的要命。因行車速度不快,至午後,也只行了小半段路罷了。
馬車內,明筠燒的越來越厲害。她緊緊的攏著雙層披風,雙條英氣的眉緊緊的擰巴在一起,唇色暗淡發乾,一張臉卻燒的紅紅的。明筠本就頭疼,坐了數個時辰的馬車,路上又難免顛簸,現在腦子一漲一漲的疼,胃裡難受噁心的很。
天寒地凍的季節,生了病便覺著更冷,明筠縮了縮身子,渾身無力的倚在車廂壁上靠著。
“主子,您忍一忍吧,等到了王都就好了。”蟬月拿出了水囊,面露擔憂的道。
明筠難受的緊,又犯惡心,她根本不想說話,也不想喝水,只無力的搖了搖頭。
這條路其實還算平坦,常飛駕的車也穩,只是難免有些石子土塊,但是對明筠來說,車輪硌到每一個石塊上的顛簸都讓她的腦子蹦著疼。
在路過一個彎道的時候,隨著車廂的擺動,明筠終於忍不住了,她胃裡一陣劇烈的上下翻湧,馬上就要吐了。她捂住嘴,急急的敲打著車壁。
“停車!停車!快停車!”蟬月推開馬車門,高聲的朝外面喊道。
常飛立刻勒住馬車,停了下來,從車沿兒上跳下。
蟬月扶著明筠下了馬車。
這郊外的路邊兒也沒有什麼樹木,只有一片掩藏在冰雪下的枯草地。明筠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捂住胸口,在路邊吐了起來,吐到最後吐不出來了,可仍在乾嘔不止,連眼淚都逼了出來。蟬月在身後給她拍著背,擔憂的看著她。
明筠吐完之後,彎著腰撐著膝蓋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眼角紅彤彤的。
常飛將車上的水囊拿了過來。
蟬月接來,遞給明筠:“主子,喝口水吧。”
明筠湊著蟬月的手拿水漱了漱口,擦乾嘴角,她微直起身體,無力的問道:“離王都還有多遠?”
“少說還要走近三個時辰。”常飛答道。
明筠剛準備說話,抬眼突然看到後方林子裡躍出一個蒙著臉的男人。那人手裡握著一把長砍刀,直衝衝的朝著常飛的後背砍去。
“小心身後!”明筠喊道。
常飛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身手都不錯,聽見了提醒立刻便反應過來,抽出佩刀轉身迎擊。緊接著,呼啦啦的,從林子中湧出更多拿著砍刀的蒙面人,看打扮似乎是流匪,統共有十五人之多,個個身材精悍。
這些流匪一上來就是一頓砍殺。幾次試圖同他們商談對方都不理會,一副只想殺人奪物的亡命之徒的模樣。常飛和護衛們殺在最前面,蟬月持刀而立,死死的將明筠護在身後。
蟬月身上一向攜帶多把武器,除了隨身佩劍以外,她還帶了把短刀,正好拿給明筠防身。“主子,屬下拼死護您周全。”
常飛與這群流匪越打越覺著不對,這些人無論是動作還是招式都不像是普通流匪能有的。他們看起來像匪,可打起來時卻訓練有素。他們的招式全都刁鑽狠辣,招招都往致命部位去。又過了數招,他越發肯定,這哪裡是匪!
常飛猛的一刀砍斷了一個刺客的右手,血流噴的老高,濺了他一臉。
“蟬月,護好主子,這些人是刺客!”
刺客人多勢眾,常飛等人身手雖好,卻也敵不過人多,一時間處在了下風。
常飛一邊同假流匪廝殺一邊同蟬月喊道:“護好主子,趕快帶主子走!我替你開路。”
蟬月將明筠護在身後,一邊左右抵擋襲來的刀刃,一邊帶著明筠朝後退,企圖找機會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