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的小畜生,是誰把你從蛇口裡救下來,恩將仇報啊。”子稷說著摸了摸小鷹日益漸豐的羽翼,笑了笑,把左臂往上一挑動,道,“去吧!”那小鷹就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天上的雪花細細的飄著,白辛站在一側,覺著天一下子冷了很多,她往手心兒裡哈了口氣,搓了搓手彎下腰道,“好冷啊,天開始下雪了呢,小主子,我們回屋裡去避避雪吧。”
孟筠忽的抓過白辛的手,感受到那手冰冰冷的,孟筠心裡一酸,皺起眉頭鬆開了那雙手,掀開寬大的披風帽子,站了起來,“嗯,我們進去吧。”她身上還披著那身又厚又大、衣尾已經託在了地上的狐裘,小小的人,大大的衣服,這搭配有些滑稽,但她似乎並不願意脫下來。在門口,她伸出手,張開手掌心兒去接那稀疏的小雪花,因為一直捧著暖爐,她手心兒是溫溫熱的,那纖小的雪花落在她手間,瞬間就化了,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就在此時,“咻!”突然空中飛來一隻威風凜凜的褐羽小鷹。
那隻小鷹幾乎直衝著孟筠飛去,它飛的極快,幾乎是直直的衝了過來,待孟筠反應過來時,它已經飛到了近前。
“啊!”孟筠被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縮回手,聳起肩頭,縮起脖子往後躲。
但那小鷹太快了,就擦著她的手指尖兒飛過,女孩兒與鷹,兩者離得極近,孟筠瞪大的雙眼能清楚的看見那那隻鷹黑褐相間的羽毛,和它黑漆漆的眼睛。白姑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鷹給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撲打著想要趕走它。但那隻鷹似乎特別精明,靈巧的在半空中繞了一圈兒之後又極快的俯衝了下來。下一瞬,孟筠只覺著左肩上一沉。她猛的一轉頭,便與那銳利的鷹眼四目相對。
這種情況下該怎麼動作,孟筠有些懵,一時之間,她不敢有大動作,就僵硬把頭往後伸,試圖與它拉開距離。孟筠剛剛哭過的眼睛紅彤彤的,鼻頭也是紅彤彤的,臉頰被寒風掃過,也紅彤彤的,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在沒有半分昔日小霸王的霸道樣子。
那隻鷹似乎有些“欺軟怕硬”,撲稜稜的張開了翅膀,高聲嘶叫了一聲,脖子伸上前去,兩隻利爪緊緊的抓住了狐裘領子上的那隻紅狐狸,漆黑的眼珠裡閃爍著護食的“威脅”光芒。
孟筠眼瞪的老大,它與她實在是太近了,她除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和一雙快要重影兒了的放大的鷹眼,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眼珠子同脖子一起,僵硬的往右轉,嘴巴訝異的張著,似乎難以想象這裡為什麼會有一隻鷹,而且那隻鷹還落在自己的身上。
孟筠不敢動彈,一群下人也不敢貿然動彈,那鷹嘴尖銳鋒利,萬一主子被啄破了哪裡,她們就算死一萬遍也贖不了罪,一個個面面相覷的,最後都把目光投給了白辛。
可白辛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那鷹爪牢牢的抓著狐裘領子,根本沒有想飛的意思,她是上去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只能站在旁邊幹跺腳。
孟筠也並不是個膽子小的,她無法無天的事兒乾的多著呢。她此時定下心來,眼睛轉了一轉,偷摸摸的舉起右手打算去抓一下那隻鷹。
“別動!”突然一個半大少年的喊聲傳過來。
孟筠舉起的右手聞聲一頓,這聲音很耳熟她認得,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子稷,他就站在斜對面不遠處,廣仁藥堂的臺階頂上。他還是一身藏藍色的棉袍子,身後永遠揹著一把長劍,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總是冷冷淡淡的。
“你別動它,它會弄傷你。”子稷走了下來,他抬平左臂,右手的食指中指圈成一個口哨放在嘴邊,看著那隻小鷹吹了一聲響哨。
“啾!”那小鷹似回應般的翅膀撲騰了幾下,但爪子仍沒有從孟筠的肩膀上鬆開,它似乎有著自己的倔強。
子稷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又吹了一次,但這次的口哨聲,明顯比上一個聲音要尖銳、悠長的多。
那小鷹聽到這個哨聲,終於“啾啾”叫了兩聲,展開翅膀飛回去,落在了子稷的左臂之上。
“它是看上了你披風上的紅狐狸。”子稷用右手掌懲罰性的捏了捏厲羽的腦袋,但厲羽反過頭飛快的啄了子稷掌心兒一口,疼的他直吸涼氣。
孟筠用右手掌根兒把眼眶邊兒上的溼漉漉的眼淚擦掉,吸了吸鼻子,待子稷走到跟前兒後問他,“子稷哥哥,你怎麼在這兒?”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兒,而且左邊牙疼,說話也不敢張大口。
“怎麼哭成了這樣,若是阿銘見了,非要笑話你了。”子稷讓厲羽飛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敢!”孟筠道,她吸著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看著那隻小鷹,她發現那隻鷹還在盯著自己肩上的紅狐狸在看,不由得問出來,“這是你養的?它在看什麼?早知道你有了鷹,我就不讓你養兔子了。”
“這是門裡用來傳訊的,今晨剛飛過來的,它叫厲羽,兇的很,也不聽話。不過,那三隻兔子,我會好好看顧,不會讓這小畜生給啄了去。”子稷說著,朝右手心兒被啄紅了地方哈了口氣,仔細看,已經破了一點兒皮,他哎了一聲,無奈的收回了手掌,“它是看上了你脖子上圍的這隻紅狐狸,八成它以為那是真的,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