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道:“多虧了王姐。王姐這般惦念我,我卻不知王姐現下如何。”
尹堓道:“大公主一向聰慧有謀,想來能夠應付,王子不必擔憂。”
子璋點了點頭。
尹堓道:“王子珵安插在我們這裡的人已經被我揪出來了,怎麼處置還請王子定奪。”
“自然是殺了他!”子璋吼道,可吼完之後,他又搖了搖頭道:“不,不要殺他,留著他,待我回了郢都,我要綁著他親自去見父王。”子璋說完,抬頭看向尹大夫。
尹堓道:“臣說過了,全憑王子定奪。只不過,想要扳倒王子珵並非那麼容易,小打小鬧沒有用,若是想對付必須要下狠藥。屆時,就看王子您能否狠下心來了。”
“他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他。有來有往,彼此彼此。”子璋恨聲道。
這時子固開口問道:“尹大夫,王子珵安進來的那個人知道多少,王子的行蹤可還安全?”
尹大夫道:“君子固放心,王子真正的行蹤現在只有我一人知道。當時出發的時候,我將人分了三路,一條明著的,兩條暗著的,每一條線上我都安排人假扮成王子您。”
“三路?我只記得當初尹大夫告訴我的分成兩路。”子璋訝然道。
“沒錯,我的確還藏了一條暗線。這也是我出發前大公主囑咐的,她當時就怕我們的人不純,果不其然。多安排是對的,起碼能混淆視線。”
子固蹙眉道:“尹大夫,越國那邊既已經願意護我們回郢都,如今為何遲遲不來訊息?”
說起這個,尹堓嘆了口氣,眉頭擰的更緊:“吳國已經知道越國願意幫我們,便調兵五萬數至吳越邊界,給越王施加壓力。越王有心相助,但又忌憚吳國。不過,無論如何,越王畢竟是王子您的外曾祖,越國是夫人的母國,越王不會輕易放棄您。前一段時間越王遣人傳來口信,說正在想其他的方法,讓王子且耐心再等上一段時間。”
“父王亦在外等待時機歸國,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好了,不要被吳國抓去做要挾,又何妨再等一等呢。”子璋垂著眸子道。
尹堓道:“晉國兵力強大,吳國不敢得罪晉國。你在晉國躲著,目前來看,是最安全的選擇。”
從一進屋,子稷便沒有再開口,子璋同尹堓君臣見面,他自然不好插嘴,不過提起了晉國,他再不開口就不好了。
“尹大夫說的沒錯,在越國那邊來人接你之前,還在呆在晉國最為穩妥。”子稷說著,看向尹堓,沉聲道:“我與子璋同為一門師兄弟,關係甚篤,若非邯鄲形勢複雜,不便出頭,護送子璋回國之事定然不需再求別人。”
“君子稷千萬不必自責,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尹堓道。
子稷搖了搖頭,短嘆一聲。而後,他抬眸正色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保證子璋在晉國期間的安全。我們邯鄲氏在國內亦經營了許多勢力,必傾盡全力保護子璋。”
子璋從沒聽過子稷師兄說過這樣的話,平時都是嫌棄加訓斥,陡然一聽,鼻頭一酸,十分感動。
尹堓因怕引人注意,不能多留,囑咐了子璋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放在以前,每次尹大夫教完課離開後,他都要好好鬆口氣。可今日,尹大夫帶來的訊息實在讓他從心底裡難受,尹大夫走後,便垂著腦袋兀自難受。
子稷伸出手,像往常一樣用指節敲了他腦袋一下,不過力度卻是平時的一半。“小小年紀,不要總唉聲嘆氣。”
“我只是心裡很難受。我隨著師叔一路走來,也看到了許多人家。大多數人家的兄弟都能很好相處,可為何我的兄弟偏偏彼此容不得,要自相殘殺呢。今年,長兄已經被刺身亡,我又少了一個哥哥。”子璋想起沒有見到最後一面的長兄,眼眶紅了起來。
子稷垂目而嘆:“不獨你家這樣,世家大族裡的人,有幾個人有心呢。夫妻、父子、兄弟、姐妹,凡是擋了路的,都能變成仇敵。一家人下起手來,有時候比對付外面人還狠。因為彼此瞭解,儘可能的往對方痛處戳。”
子稷看了看腳邊的白絨球,感慨道:“人總喜歡用畜生二字罵人,可畜生從沒有那些汙髒心思,也不會想方設法的去害自己的同類,可人會。所以說,有些人還不如只畜生呢。”
“我覺著,師兄你說的對,人的確不如畜生。”子璋道。
“我說的是有些人,沒說全部,你可別誤會。不然你可連著師叔、師祖加上你自己一塊罵進去了。”子稷笑道。
子璋皺眉:“我覺著師兄你在給我設套。”
子稷挑眉:“我哪有,分明是你自己理解錯了。”
“對了,子稷師兄,你在王都可有打聽到勒都大哥的訊息,總是他腳程慢些,這時候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