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這地下監牢裡盯著一些死氣沉沉的囚犯，監牢外簡直就是天堂。
宋長明沒說什麼，目光掃過一個個關押犯人的監牢。
在牢裡關久了，裡面的犯人大多渾渾噩噩，不少就如同一具乾屍一般躺著一動不動，鮮少還有能活蹦亂跳的。
宋長明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其中一座監牢裡。
裡面關押的正是那柳相南。
此刻柳相南早已沒了外界傳揚的翩翩君子模樣，只是靠在牆邊，仰著頭，雙手無力的垂著，雙眼無神的盯著牆上一扇小小的鐵窗。
有幾縷月光從中打進來，灑在他的身上。
這是他與外界唯一的交集了。
或許是聽到走近的腳步聲，柳相南的目光轉向宋長明。
他對這個年輕的巡衛有印象，此前在囚車上，宋長明展現過不錯的實力，將那群試圖解救他的人，全都擋在了囚車下。
宋長明手裡端著一碗水，將之放入牢內。
柳相南俯身，咬住碗口飲水。
宋長明留意到他的雙手似是已經殘廢了，連捧碗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
“我何日才能被問斬。”喝了水，柳相南終於出聲道。
“還沒有通知。”宋長明回道。
柳相南閉目沉默片刻，忽而說道：“求你一事。”
宋長明沒回應他。
“我不想再害更多的人，在被問斬前，殺了我。”柳相南面上又多了幾分痛苦之色，喃喃道。
“萬一到了刑場，有更厲害的江湖高手出手相助，興許能讓你活得一命，為何不再等等。”宋長明說道。
好死不如賴活，整個監牢，那麼多囚犯，若是給他們哪怕一絲生的希望，他們都不會選擇尋死。
柳相南微微搖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道：“我已不是我，現在死對我來說是解脫。”
宋長明多少能看出此刻柳相南的心情。
他如今是生不如死，身心都感受到痛苦，活著都是一種煎熬。
他正是知道，當他趕赴刑場時，興許又有人奮不顧身去救他，因他而死，他才想在被問斬前求宋長明送他一程。
一切的事都因他而起，不該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
否則，他殺那狗官的意義，又是什麼...
“抱歉，上頭沒下來命令，我也幫不了你。”宋長明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道。
實際上對於柳相南這樣的俠士，他在瞭解此人事蹟後，心中也是有所敬佩，畢竟這是他自認辦不到的事。
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一心捨己為人呢。
他能在監牢裡看守時，讓柳相南的日子好過些，這便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再多就超出了他的職權範圍，很可能會引火上身。
見求死不能，柳相南再度閉目，不再言語。
宋長明將一份肉粥放在柳相南的監牢裡，見他不吃，便自顧自的在監牢角落專注練刀。
這大好的時光，可不能在監牢裡就這麼憑白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