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還有那個,麻煩都幫我包起來吧。”
受滄元劍宗庇佑,滄元裡繁華熱鬧,人來人往,時不時便有滄元劍宗的弟子與其他宗門的弟子並肩而行,一起進了茶樓,高談闊論,話題總離不開“天下宴”和“宴前考”幾個字。
舒濃隨意聽了兩耳朵,接過攤主包起來的零嘴乾果之後,伸手一股腦直接放進抱著劍的晏長安懷裡。
山下的人不識舒濃,對晏長安的名字倒是熟悉,每每看見他,還熱情地一聲聲叫他“晏小仙君”,對他和舒濃展現出來的不同尋常的關係也只是露出善意的笑容來。
舒濃自己手上留了包小的,是專門讓攤主給她單獨包好的最酸的梅子。
晏長安似乎是認命了,要他提東西便伸手提著,要他張嘴,他也順勢把舒濃手裡那粒酸得要人命的梅子吞了下去。
“這山下還挺熱鬧。”舒濃捏著梅子,有一粒沒一粒地往嘴裡扔著,四處看了看,“茶樓酒館裡人也不算少。”
“都是來參加宴前考的。”晏長安舔了舔泛酸的上顎,第一波的酸味過後,他倒也吃出幾分滋味來,“今年天下宴由滄元劍宗舉辦,這些弟子住的客棧皆是由滄元準備的,滄元繁華,他們練功之餘出來走走,也能抓住幾個負責接待的弟子探探情況。”
距宴前考還有半月之餘,這才是來的第一波宗門,待到天下宴那天,五湖四海的修士,不問來路,不談過往,齊聚滄元,只會更加熱鬧。
他加快了幾步,與舒濃並肩,正巧撞見她隨手抓了兩三粒梅子往嘴裡塞,晏長安瞬間牙疼,只感覺剛才壓下去的酸味又重新湧了上來。
可舒濃卻還是面不改色,嘴裡嚼著,手裡還在不斷往裡扔。
舒濃可有可無地點了點腦袋。
天下宴不是這六百年才出現的東西,她還活著的時候,舒家也曾承辦過天下宴,她當過一回東道主,也參加過兩三次,見識過天下修士齊聚一堂,共論天下的盛況。
他們一個在前面大搖大擺地逛吃,一個在後面任勞任怨地提著東西,何況晏長安名聲初顯,認識他的年輕弟子也不少,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舒濃的興致不高不低,捏著梅子再走兩步,猛地被人重重擦過肩膀。
“誒——對不起,對不起!”慌忙彎下腰去將從舒濃指尖掉落的兩粒梅子撿起來,放在手心,預備還給舒濃。
晏長安上前兩步,卻又微微抿了抿唇,在離她僅有兩步遠的位置停下,面上難得露出幾分猶豫,似乎並不想參與進這種小糾紛裡面。
不過舒濃也並不需要他的插手,她低頭看了眼對方掌心安靜躺著的兩粒梅子,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對方。
那人手指微顫,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慌忙又將握著梅子的手藏在身後,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這位姑娘——”
他頓了頓,語氣中也多了幾分疑惑:“瞧著有些面善啊?”
舒濃上下打量他一眼,輕聲嗤笑:“如今與姑娘搭話都用這樣的方式嗎?”
她唇角微勾:“我瞧著你也有些面熟,像是我那素未謀面的侄孫子。你要不先叫我一聲姑奶奶聽聽?”
那人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你,你,你——姑娘,你怎麼能羞辱人呢?!”
舒濃忍俊不禁,眉目間洋溢著幾分歡快,倒沒見一絲怒氣,她偏頭朝晏長安揚了揚下巴,好心情地彎著眼睛:“走吧。”
晏長安輕聲“嗯”了一聲,提著東西上前,對著面前因舒濃幾句話而紅了臉的少年微微頷首:“舒公子。”
舒濃嘴角的笑意濃了點,將手裡剩下的半袋梅子塞進晏長安手裡,多看了那姓舒的公子一眼,便抬步奔向了前方賣糖葫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