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風輕雲淡地籠手袖中,指節無聲蜷縮,他面上仍端著雲淡風輕的笑意,喉間卻壓著聲冷哼:
“旻心,莫不是以為能傷著為師?”
發麻的掌心在袖中微微抽搐。
當師父的,總得在徒兒跟前留三分體面。
縱然此刻整條右臂經脈都在灼痛,姜河也得把脊樑挺得筆直。
問就是沒事!
“嘖,沒想到你這逆奴,竟然有幾分本領。”
滕真意頗有些吃驚,她還以為姜河“手無縛雞之力”,可看到他竟能空手接住真龍後裔的一劍,不由得有些改觀。
而剛剛她踩在姜河羞人地方,本以為姜河反抗不了,只能任她蹂躪,卻未曾想他卻能輕而易舉地抓住自己的腳踝,將其移開。
這傢伙,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弱啊……
“師尊!你之前……”
白旻心睫羽輕顫,她記得可是很清楚,那一天,自己就和抓小雞似的抓住了師尊脖子。
這麼弱小的師尊,怎麼可能接的住她的龍離?
“我之前什麼了,那只是……不想和我的徒兒爭鬥。否則,為師豈會被你輕而易舉的拿下!”
姜河不悅道。
他一點也不心虛,其實那時候他要是爆種,完全有能力和徒弟鬥一鬥。
可問題在於,徒弟能夠任性,對他這個師父肆意出手。
但自己怎麼可能捨得和徒弟亡命一搏?
“師……師尊……”
銀髮少女驀地收緊,劍柄雕紋硌進掌心。自責在心中蔓延,是啊,無論怎麼樣,師尊怎麼捨得對自己出手呢?
然而,她這個徒兒,卻捨得對師尊出手,甚至做出了種種過份的事情。
“嗡——”
忽而,天地間無聲無息,開始齊聲共振,地動山搖,殿宇傾頹。
“師尊,小心!”
姜河忽覺腕間一涼,白旻心已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少女銀髮在驟起的罡風中獵獵作響,綻著金赤的異色雙瞳映出天穹詭譎異象——透過殘破的殿宇,她望見無數星辰自晴空浮現,日輪沉沒,天地一暗。
諾大的大齊,竟然在此時陷入了另一方天地,化為一被隔絕的禁地。
而如墨暮色之中,慕淑怡立於摘星閣飛簷之上,素手託舉的青銅古鏡正瘋狂吞噬天光。
鏡面幽邃如淵,九道蟠螭紋在邊緣遊走震顫,每道裂縫都噴湧出黑霧般的混沌靈炁。
這些霧氣化作萬千玄色鎖鏈貫穿雲層,眨眼間將整個上京籠罩在倒扣的鐘形結界之中,連城外的護城河都凝固成漆黑鏡面。
結界既成,天穹驟然塌陷。
數以萬計的劍氣自虛空中破繭而出,恍若群星墜入塵世。
這些劍氣呈現玄青之色,宛如淬毒的孔雀翎羽在黑暗中無序遊弋。劍嘯聲已非金鐵交鳴,更像是百萬只兇獸在啃噬空間,無序狂躁,刺耳的噪音幾乎刺破人的耳膜。
“師尊,我們連同上京陷入了虛空之中……是對我們出手嗎?”
龍離劍無風自起,盤旋在兩人之間,銀髮少女縱身護在姜河身前,一瞳為金,一瞳為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