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忍

遠方的天空早已被染成了紅色,身旁不時倒下一道道高大的身影,高空的九彩天鳳急速抖動著翅膀,似在悲鳴。不遠處站著位宏偉的男子,身上一道道巨大的傷口中不斷噴出血霧,通紅的雙眼凝視著遠處隱匿在紅袍下的身影,疑惑、憤怒、絕望的神情在臉上交替。突然一道巨大的火球從紅袍人手中直奔自己而來,不遠處的男子嘶吼著飛奔而來,卻被周圍的敵人瞬間纏住。火球在眼中越來越大,就在自己即將被一片紅光吞沒的瞬間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面前出現了一個慈祥的女子,眼中飽含淚水充滿了憐愛與不捨,張嘴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已被火球吞沒……

八年來,這段記憶不時出現在姜旭的夢中,自己常常被那道火球所驚醒,那火球的熾熱彷彿觸及了一般,有時也會置身於那溫暖的懷抱中,醒來時淚水已浸溼了枕頭。

姜旭今年已經十歲,身高比同齡人稍高一些,臉上依舊充滿稚氣,卻不時透露出不符合這個年齡的堅忍,瘦削的身材看得出他的童年過得並不好。此刻他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練武場上鍛鍊,他是吳府的一名家丁,吳府是東安縣較為出名的一座府邸,因為府主乃是一位靈宗中期級別的強者,除此以外府主的長孫更是在琅邪學院中修煉,琅邪群有三十六縣,東安縣在其中並不出名,一旦學成歸來,必然至少也是位靈宗強者。

這片天地充滿了靈氣和真氣,可吸收運用它們後便成為了修士,人體內含有七魄、五行、三魂,可將靈氣吸收填充於其內。七魄境的靈脩又稱靈者,五行境的靈脩又稱靈宗,而三魂境靈脩即稱為靈尊,是這片天地真正的強者。

靈者、靈宗、靈尊的修煉方式和攻擊方式又是天差地別。真氣方面則相對簡單一些,根據真氣的吸收修煉程度分為一~九境,前三境稱為武者,中三境為武宗,後三境為武尊。世上之人大多偏重於修煉靈氣,因為靈脩一旦達到五行境,其攻擊和破環能力都將超過同階段的普通武修者。不過靈脩之路也更為艱辛。至於更高的修煉層次現在的姜旭還並不瞭解。

吳府每過幾年便會在東安縣收取幾名體質不錯的少男少女進府,培養幾年後成為家丁,守衛吳府的同時幹一些苦活。

八年前,遭遇家族鉅變的姜靈帶著弟弟姜旭一路逃難最後來到了吳府,當時十歲的姜靈出塵脫俗的樣子,三境武者的實力不知驚動了吳府上下多少人,以至於雖然來歷不明且帶著一個兩歲多的孩子,仍被准許成為吳府的家丁,卻因在家族劫難中受了重傷留下暗疾,無法再吸收靈氣真氣,便被視為普通的家丁奴僕對待。

幾年過去了姜靈出落的愈發動人修煉上卻毫無長進,因此惹得不少人垂涎。一年前因拒絕了吳府二公子的追求,姐弟兩人受到的刁難也越來越多。

此刻,姜旭姜靈這隊家丁正在用土泥砌牆,他們這隊人大都是十歲出頭的少年。兩歲的那段記憶又浮現在姜旭的腦海裡,手上的動作也似乎慢了幾分。

“姜旭,你在偷懶嗎!扛著這塊石頭去邊上罰站到日落為止!”王勾鼻孔朝天在不遠處嚷嚷道。

“隊長,我弟只是稍微休息下,能不能算了。”姜靈不願看到弟弟被刁難,急切道。

“你忘了誰是隊長嗎?你肯求跪下來求我的話我就考慮放過他。”

王勾在最近幾日成了他們這隊家丁的隊長,他也是最為年長的一個,今年已有十九歲,回想起八年前自己是和這姐弟一同進入吳府的,那時自己才十一歲,卻已有武者二境的實力,同鄉的朋友正式成為武者的都沒幾個,本打算一進吳府便大展身手一番,卻遇見了姜靈,一個十歲便武者三境的真正天才,於是所有的目光和稱讚都被她所佔有。

王勾從小便是在眾人的吹捧中度過,遇見她後,王勾的自尊心卻遭遇了嚴重的挫傷,雖然都是給別人當下人當狗,但他卻是立志成為叫得最響的那條。

就在王勾灰心喪氣之時,眾人卻發現姜靈的靈脈已碎,武脈受創,修行之路已然到頭。王勾頓時重新燃起了希望,希望有一天能讓這昔日的天才姜靈也仰望他,讓她當著眾人的面求自己再百般羞辱於她。為此他瘋了般修煉,終於在最近達到了武者三境,靈脩也達到了第四魄力魄。最近兩年也是當上了吳府二公子的走狗,指哪咬哪,平時沒少幹欺壓尋常百姓,搶奪良家婦女的事。

前兩天王勾總算取代了姜靈的隊長一職,此刻就算讓他和姜靈一較高下,他也會認為區區女流之輩不是他一手之敵。不過姜靈已經被二少爺盯住了,自己自然不用急著教訓她。

至於姜旭,吳府從沒人關注他,除了和他姐姐,大家很少見過他與別人交流。

沒等姐姐說話,姜旭就默默站了起來,他不想給姐姐增加什麼麻煩,這麼多年來只有他懂姐姐的辛苦。依稀記得流亡時姐姐一直小心翼翼地一邊照顧他,一邊躲避仇敵。直到在一個奇怪的地方穿過一道巨門後,姐姐才放鬆了幾分。一路上姐姐很少吃東西,身上僅有的一些錢全都給他買了包子。這些年姜旭一直追問姐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姐姐卻什麼也不肯告知於他。

姜旭沒看吳勾一眼,蹲下扛起石頭徑直來到了院落外邊,時值正午,烈日當頭,身負幾十斤的石頭,數個時辰的罰站必然讓一個十歲的孩子難以忍受,但他自從來到吳府以來,就在學習堅忍,他對周圍的挑釁視而不見,對無處不在的責罵更是麻木。他不想再給姐姐添任何麻煩,不想讓姐姐再操心什麼。他只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他只想變的足夠強大可以照顧姐姐。為此他每天晚上都會修煉到半夜。

修煉者都需要在幼年時服用一些補品並堅持對身體的鍛鍊,待身體發育到一定階段後便開始吸收天地靈氣和真氣。姜旭八歲才開始吸收靈氣真氣,比同齡人晚了一年。半年前已然進入武者二境!靈氣修煉更是進入第五魄——中樞魄,甚至比十七歲的吳勾還要快一些。這份天資至少在這東安縣是絕無僅有的。

人有七魄: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修完三魄的靈脩便可用靈力在某一瞬間強化身體某個部位,在攻擊和防禦方面都有奇效。五魄以上的靈脩便擁有了念力,也就是精神攻擊,不過當別人和你靈力差別不大且有所防備時很難造成什麼影響。七魄階段的靈脩已然可以做到簡單的御物,當你的靈力遠遠超過別人時,甚至可以操縱別人身上的普通武器。

火辣辣的太陽似乎連大地的皮都能撕開一樣,迎面的風也夾雜著一股股熱浪。肩上石頭的重量似乎都在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增加。

豆大的汗滴從姜旭臉上滑落,雙肩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微微顫抖,他只是低垂著腦袋,不想讓姐姐看見自己難受而擔心,更不想讓某畜生看見他的狼狽。

姜靈急得跺腳,卻毫無辦法,只恨自己再也保護不了弟弟了。

王勾開懷大笑著離開,想著早在六年前自己就該如此威風了。

眾人雖常年受到姜靈的真誠友好對待,但當姜靈得罪二公子後,便與姐弟倆劃清了界限。

似乎除了姐弟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出事了。

當太陽快落下時,姜旭也已經快要神志不清了,雖然姜旭已達到了武者二境,但身體還在發育階段。他一直憋著一口氣,心裡默唸著:我能行!太陽落下的瞬間,姜旭一個踉蹌向前倒去,卻倒在了一個讓他熟悉的懷抱。

“姐,又讓你當心了。”

“說什麼呢,是姐姐沒本事,已經照顧不了你了,來,我扶你進屋休息。”

姐弟在吳府各自住有一個窄小的房間,房間雖小,姜旭卻一直把房間收拾的整潔乾淨。姜靈扶著弟弟躺在了床上,似是下定了決心,說到:“在過幾個月,待我們有了足夠的盤纏,我們就離開這裡。”

姜旭雖還想等實力更進一步後狠狠教訓那幾個畜生,但一來吳府有靈宗強者坐鎮,二來自己也不願再看著姐姐整天擔驚受怕,便點頭答應。

姜靈關好門窗,坐在床邊低聲道:“現在是時候告訴你咱們的身世以及當年發生的事了。”

姜旭近來常常想起那段記憶,夜晚也時常驚醒難以入睡,聽聞此話,腦海裡一下子便湧出了種種景象,身披紅袍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高空中渾身血汙的是不是他父親,抱著自己的是不是母親,他們還活著嗎?姜旭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雙手抓著姐姐的肩膀。他想知道一切,他想知道是哪些人害的他家破人亡,他想報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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